秦凤仪不要太理直气壮。
只要南夷不建港,闽王也不想与秦凤仪死磕了,闽王看向愉王,愉王继续做老好人,“既都是误会,如今便讲开了,一会儿陛下赐宴,你俩多喝几杯才好。”
秦凤仪笑而不语,闽王只得先道,“只恐镇南王瞧不上老朽啊。”
“您这都依老卖老了,我还敢瞧不上您哪。”
秦凤仪见闽王先低头,心下颇觉解气,遂一笑道,“一会儿我必多敬伯祖父几杯,你可得给我面子。”
闽王知是秦凤仪递了台阶,倘别人递的台阶,不下也就不下了,秦凤仪此人,素来是个混账脾气,闽王早有领教的,这会儿也只得接了秦凤仪这台阶,笑道,“早想你与吃酒哪,只是咱们都是藩王,不能擅离封地。今儿借着陛下赐宴,是得多吃几盏。听说你征信州大胜,我做伯祖父的还没恭喜你哪。说来,咱们这些藩王,不要说我这上了年纪的,就是在你这年岁,亦是不及你的。”
秦凤仪笑,“您真是客气,你们谁的封地也不似我们南夷,明着我那封地是又穷又大,结果,就做一半儿的主。”
景安帝打趣,“怎么,还嫌朕给你封地给的不好了?”
秦凤仪真不稀罕搭理景安帝,可此人惯会见缝插针的,秦凤仪刚想说话,就听大皇子道,“南夷的确是贫瘠了些,若是镇南王不喜,父皇,不如另斟酌着给镇南王一块富庶些的封地吧。”
这话何其昏头!
虽则大皇子一幅兄友弟恭的温和模样说的这话,仍是令人大吃一惊,便是闽王都有些不敢置信,未料到大皇子说出这般话来。平郡王连忙道,“封藩已定,怎好轻改!况,南夷刚有起色,正需镇南王治理。殿下若心疼兄弟,南夷颇有战事,兵甲粮械供应必要及时,也就是殿下身为长兄的关爱了。”
景安帝是不会让闽王看了笑话的,平郡王圆场圆的及时,景安帝笑道,“是啊,信州战事时,大皇子很是担忧南夷。毕竟,山蛮盘踞已久,待信州传来好消息,大皇子还说呢,也就是凤仪了,就藩三载便能平定信州。”
大皇子见父亲、外祖父都这般说,心知自己提的事难成,便一笑道,“我是听闻凤仪你亲自领兵,很是担忧。你是亲王之位,切不可以身犯险。”
秦凤仪一肘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侧着身子看大皇子一眼,笑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瘦田无人耕,耕好有人争呢。”
此话之厉害,不说大皇子大是不悦,便是平郡王,亦是掩去眼底一丝怅然。平郡王能及时为大皇子圆场,秦凤仪这话,平郡王却是不能替大皇子接了。大皇子强忍着方未动怒,面上却不是很自然的淡淡道,“什么瘦田肥田的,天下都是父皇的,就是藩王,也不过是替父皇镇守一方罢了。”
以为自己什么东西哪!
秦凤仪何等样人,焉能被这话逼退。秦凤仪道,“自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另有一说,叫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江山自然是陛下的,可这江山,也曾是前朝皇族的。我等藩王自然是要听陛下的吩咐,易封地算什么,先帝时,还险把江山易了呢!”
“你大胆,敢对先帝不敬!”
大皇子厉声喝道。
“这算什么不敬!陕甘之失,也不过二十几年而已。先帝失土失命,史书上都要记上一笔,还不叫人说了!”
秦凤仪道,“我是说,做皇帝,有先帝的做法,也有今上的做法。大皇子你是皇长子,皇后娘娘嫡出,你可要以史为鉴的好!”
大皇子脸都气青了。
景安帝冷下脸来,“都少说一句!今天是迎闽王回京,不是叫你俩拌嘴的。”
寿王连忙道,“难得这回巧的很,镇南王与闽伯王赶一年了。你俩又是邻居——”想到这俩邻居刚干过一仗,寿王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寿王简直是硬着头皮的暖场啊,“还有我等,也是久不见你们,陛下可是拿出了珍藏三十年的御酒,咱们一会儿多吃几盏酒才是。”
愉王也跟着说了几句吃吃喝喝的事,大家默契的绝口不提公务,方把场子给圆过去了。
好在,大家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及至宫宴开始,便又都真真假假的一团和气了。待宫宴结束,住在外头的藩王大臣们自然都告辞而去,秦凤仪也带着妻子儿子一道与愉王夫妻出宫,寿王等亦是住在宫外,寿王悄悄同秦凤仪说一句,“你这嘴也太厉害了。”
秦凤仪道,“这可不是我挑的头儿。”
因是在外,寿王不好多言,拍拍秦凤仪的肩,辞了愉王,与寿王妃上车去了,到了车上,寿王妃才问,“怎么了?看你们脸色都不大好。”
寿王叹,“怎么好的起来哟。”
好悬没当场翻了脸。
宫宴一散,大家积存在心里的话终于能放开的说了。镇南王以一敌二干翻闽王与大皇子之事,简直不要太多谈资。
此时此刻,说闲话的暂不去提,偏殿之内,景安帝面如寒霜,一双眼睛深沉如渊,盯住大皇子,问他,“你究竟发的哪门子昏!焉何说出令镇南王换封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