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侯爷。”
明楚:“……”
鬼才相信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会亲自做什么煨鹿筋!能和厨房交代一句这菜是给她爹做的就顶天了,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愣是说成了孝女下厨,裴氏这只不下蛋的母鸡也真是能扯!
桌上气氛正暗潮涌动。有人有说有笑,有人碗中米饭都已被戳得没了热气。
恰在此时,未随侍明檀一道来兰馨院的素心禀了门外仆妇,突然悄声进屋。
素心小步凑近明檀,又顶了站在身后的绿萼,边伺候用膳,边附在明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明楚一直盯着明檀,这一幕自然也没错过。
瞧见素心边耳语边在桌底给明檀递信,明檀还收得不动声色,她预感有事,忙扬声挑破:“四妹妹,有人给你送信?谁送的啊,神神秘秘。”
桌上几人都顺着话音望了过去。
“没什么,白家表姐送来的。之前托表姐办了件小事,想是已有结果,她便来信知会我一声。”
明檀轻描淡写道。
明楚不依不饶:“既然用膳都要送来,想必白家表姐办的事十分要紧。四妹妹不如看了信再吃?若是她急等着回,也好差人去说一声。”
明亭远觉得明楚这话说得颇有道理,他掌一方军政大权,平日最忌延误军情。
见明檀为难,他还以为她是怕用膳读信失了规矩,自以为是地解围道:“无妨,一家人不讲究这些,你读便是,真有什么要紧之事也能及时答复。”
明檀想说些什么,可明楚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直接使唤了边上等着伺候的婢女:“还不过去,四妹最是讲究,不净手如何看信?”
很快,帕子清水便都送到了眼前。
明檀似乎别无他法,只好净手展信。
刚开始时,她神色如常。可不知看到什么,她眼神一顿,抿着唇,览信速度越来越快,面色也愈加苍白。
整封信看完,她还不死心般从头又看了一遍。只不过这遍过后,她整个人已是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怎么了?”
明亭远皱眉。
明檀没应声,素帕掩着唇,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只一瞬,她便眼眶发红,泪珠滚落。
瞧这阵势,众人都慌了神,明亭远更是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
他一目十行看完,虽然完全不知信上所查的什么落水之事,但他又不是个傻子,信中分分明明写着:
上元那日,将明檀撞入水中的两人早已离京,此番几经周折追到利州才艰难寻得。
这两人,并非素不相识的窃贼与被窃者,而是一对亲兄弟!
据这对亲兄弟交代,撞人入水是早被安排好的。他俩得了令国公夫人吩咐,上元夜暗中跟随梁子宣,听其命令,见机行事。
那日明檀是刚好在码头放河灯,若不在,梁子宣找到她后,也会想方设法引她到水边,唱全那出不慎落水英雄救美的戏码!
“啪——!”
伴随着拍桌声,桌上精致碗碟抖碰,明亭远怒极,“岂有此理!”
裴氏见状,忙接过信,仔细阅览。
看完之后,她比明亭远更为震惊。上元明檀落水,梁家世子替其遮掩,她还觉得令国公府前后周全十分厚道,是个好相与的人家,可此事竟原本就是出自令国公府的手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信里写什么了?”
见三人这般反应,明楚知道肯定是出了事儿,她按捺不住,跃跃欲睹信中内容。
但裴氏显然不可能给她。裴氏掌家多年,没少经事,震惊气忿之余,也很快明白,现下旁的都没什么打紧,最为打紧的,是了解此事因何而起,又该如何应对处置。
她起身,冷静道:“今天午膳便到这里,都散了吧。”
这是兰馨院,裴氏说散,那不愿散也得散。
明楚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被张妈妈挡在身前,恭敬且强硬地请了出去。
相比明楚,沈画倒很是乖觉,既不多听,也不多问。只是离开前,她下意识瞥了眼明檀手中那块素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