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课,第七天小蛮子结婚又瞪眼儿整天没睡觉,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也还是心疼的。
去看他就嘻嘻哈哈跟我聊,心里惦记那没写完的程序。我也不愿意再去绊他,心想他早做完早利索吧。
最近公司里没什么急活儿,天天正点儿上下班,回到家就看看电视,过着不常有的规律生活。难得的是欧娜也守铺得可疑,严格按桌上课表出入,假期我不张罗出门她就在家埋头看书,要么就上网搜资料抄抄写写的,全身散发学者气。偷偷猜测她和尹教授之间做了什么了断,但她不说我也不好问。
欧娜知道小藻儿回家并没说什么,她很知道我的尴尬,只叹以后房租要由我们两人平分了。本来可以再招一个女孩子分租,可是我们俩都不愿意这么做,一来不想让陌生人打扰生活,再来也盼着小藻会回来,虽然无比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住着吧,也不过多摊个几百块,欧娜帮教授攒书有劈红,我又涨了工资,这点钱还负担得起,换一想钱是多花了点儿,俩人住着还舒服呢,早上又不用抢洗漱。
但是好没意思啊。
电视里佟掌柜的骂小郭:你有一天要是死了就是贱死的。
我和欧娜对望,不约而同说:“你也是。”我僵笑着,又犯忧郁,欧娜拍拍我的脸:“别想那么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觉不觉得我处了特傻一件事?我要是早跟季风一块儿,也没这么多绊蒜了。”
欧娜答得很精僻:“你能早跟他一块儿还说什么了?藻儿没怪你,她打电话给我还让我劝你别怪她骗你呢,还是好姐妹。”
“可是她书也不念了。”
“就别绕不过来弯了,你知道她是不想再面对季风。”她又念起戏文,“痴儿,天下这女子遭了情劫恁地都逃不过个痴字?你怪得了男人吗?怪不得。”
她深有感触地蹙着眉,林妹妹见了败花似的怜起了自己。
我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去楼下买电话卡顺便透个气儿,往天桥对面看,鬼推一样就到了季风家门前。
黑群来开门,朝南边屋子撇嘴:“刚冲黑乎乎一缸子咖啡端进去了。你进去留神绊跟头。”
因为有群哥的警告,我推门格外小心,但还是被刺激了一下,满屋子风油精混和浓咖啡的古怪味道,门窗紧闭,一股寒气扑面袭开,季风光着膀子蹲在满地厚如字典的书籍中间,手里还转根儿油笔。突然发现他头发黑黑地长出来不少。
“下班啦?”他抬头看我一眼,“别给我踢串页了。”
我迈过去拿遥控器关了空调把窗子拉开,窗台上多出来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儿。“作死哪?”
他咬着笔尾回身看看,见我捂着口鼻正把烟灰往纸篓里扣,心虚一笑:“太困了。”把书折个角放在一边,坐过来掸掸落在我裙子上的烟灰,“吃饭没?”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就关心这一件事。
他瞄一眼电脑:“我靠,又十一点多了!我怎么感觉刚下班啊。”
“做得怎样了?”
“比吃饭费劲多了。”他没正调地回答,抽了抽鼻子,“你刚洗完澡?好香。”
“真难得,你跟这沼气池子里还能闻出别的味儿来。”
“你的味儿能闻出来。”他揉着我半湿的头发,眸子敛了敛要吻我,唇落在我手背上,眼睫毛刷过我脸颊看看多出来的人肉口罩,伸手拉下。
我推他:“我不亲烟灰缸。”
他扯开我的手:“昨天抽的,刷干净了。”
骗人!他齿间有烟味儿,可舌头还是那么缠人,小蛇似的水滑,挑逗着我的呼吸,一会儿就跟不上他的节奏,论肺活量我肯定嗑不过他。
他嘿一声放开我,鸡叨米般又啄了两下:“我总怕把你亲昏过去。”
我翻白眼:“没你经验丰富。”
他不在意我的含沙射影,手指梳了梳我头发,平静地说:“是你不专心。”
“我又没一堆书要翻干什么不专心?”
“我亲你时候没想着翻书。”
“季风你可轻点熬吧,不是说没规定你交工时间吗?”
“那也是越早完事儿越好么,下次再有活儿还能找你,谁不愿意用麻溜的手儿?”他端过了咖啡——果然是黑群说的那个色。
“你还打算接啊?”
“这个弄完再说吧。你早点回去睡,明儿还上班呢。”他放下杯子站起来,“我送你。”
我去柜子里翻睡衣:“今儿你啥时候睡我啥时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