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挡住美丽的月夜,这两个昔日位置对立的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内容泛泛,我记住了一些,又忘掉了一些。
床是一个把心事拿出来晾的好地方,也许因为这个物体本身就带有私隐的暧昧。和人在同一张床上这样躺着,睡不着,就会说一些平时不会聊起的话题。我和紫薇是一类人,就是看起来眼珠转转很会算计的那种女人。紫薇说每个人都会有心事,她也不例外。
她中学的时候常常和一个好朋友这样躺着,抽烟,聊天。她的那个好朋友,初中都没念完就跟了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有一天打电话告诉她怀孕了,虽然她家里不太同意,还是张罗着准备结婚了。结果那男的死了。
“陆朱是吧?”我听杨毅说过这个特殊的名字。
“对。”她拍拍头,“忘了,老崽子死的时候你和小刺儿都在场。”
“把我吓坏了,连着做了好长时间噩梦。”
她笃定:“不会有露珠儿的噩梦多。”
然而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将过去。
你说这是一句废话?
不,它是一首诗。
他妈的,诗本来就是把废话说得很好听的文学体裁。
夜话达旦,是以藏匿见放
时差没有倒过来,紫薇在东方天白之后才终于困倦。蒙蒙亮的窗外不时有白喜雀叫声粗嘎地飞过,她刚入睡又被惊醒,我去关了窗子,听到楼下公交车电子报站的声音。她揉着稍显凌乱的浅黄色卷发,问我几点了,我说还早,拉严窗帘,让她继续睡。
她蜷曲着,下巴缩进被子里,清晨气温有点凉,我问紫薇你冷吗?她说不冷不冷,仍是之前那种姿势,闭着眼,感觉到我钻进被子里才说:“天气好吗?我上午去使馆,下午没什么事咱们回学校走走吧。”
“你们两个去吧,正好下午他也差不多醒酒了。”
她睁开一只眼睛瞄我一下:“干什么?可怜我啊?”
“今天钱程他姥爷过生日。”
“哦,那得去。”她点点头,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在MSN上通知季风她出差回国的时候,我和季风还是情侣关系,他告诉她于一和杨毅年底就要结婚,告诉她我接受了他的求婚戒指,他开了公司,生意已经上了轨道。她真心实意地祝福,回来原本应该得到我和季风也准备结婚的消息。
但季风却在一千公里以外的海滨买醉,而我与别的男人牵手去接她。
当年她一身光环地走掉,谁都会以为季风是被抛弃的那个,现在她回来了,向我解释,季风这次是认真的,对我是认真的。也许我就早就知道,五月的黄金海岸,季风说:我为叫叫儿做了一些事,是我欠她的,我对你是认真的丛家,比你想的要认真。
偏偏到最后,小藻儿要爱情,紫薇要爱情,而丛家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自己的十年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个句号,正圆。
某变态高兴了?
“你干嘛冷笑?”钱程眉未动,眼珠横过来看我。
我搓搓手臂:“天冷嘛。”
哪吒耸着两肩对我们的对话无奈地评价:“这是幼儿园保姆车。”
钱程轻咳,我捉住头顶扶手,车子猛地拐进辅路,后边那个大人说话乱接嘴的小孩一头栽进小甲怀里,哎哟一声,掀开他西服,露出枪套。我正巧回头看,吓得连忙转身装瞎子。哪吒大声抱怨:“你戴它干什么!撞死我了。”
小甲很无辜:“那先生今天到……”
“要把他干掉?”
小甲哄她:“你不要胡说。”
她眼一瞪找到了撒气筒:“敢管我!”
“哼~”钱程心情非常好,“有敢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