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致陪着阮宁下了山,把她送到了公交站牌前。
阮宁站在站牌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阿致,你在同学中,听说过林林的消息吗?”
阮致一时想不起了,后来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宋林啊。他现在在英国呢,宋林打小不是学习就好?早慧得很,一直在国外读书,如今都在罗素grop读到研二了。”
阮宁微微愣了愣,却不再说什么。
阮致低头看了看手表,抱歉道:“妞妞,刚刚是朋友的车,他有些洁癖,不好叫他送你。”
阮宁笑了,看着远处即将驶来的公车,那才是她的归程,便做手势撵阮致:“走吧走吧,别害我赶不上火车。”
别害我赶不上唯一的一趟火车,别害我太晚回到妈妈的家,别害我蹑手蹑脚地摸黑进入房间,别害我回忆过去,对我而言,回忆好像推不倒的围墙,烘不热的雨天。
阮致回到院子,才想起问阮宁如今的电话号码,内心十分懊恼,打开车门还在摇头。驾驶座上的人双手抵成尖塔,淡淡地凝视着后视镜,副驾驶座上的娇美姑娘却笑了:“好久,是喜欢的姑娘?”
“我妹妹。”
“就你这样的还有妹妹?啊,你说的是阮宁。”
她自然也认识阮宁,她打小就认识阮宁。
阮致平时爱笑,这会儿也不笑,点了点头:“我妹妹特别可爱的。”
驾驶座上的人却微微闭眼,淡道:“吃得一脸糯米粉特别可爱吗?”
那姑娘似乎是心仪这人的,笑得乐不可支:“我说三少怎么突然停车了呢,原来是阮宁仪态不佳,吓住你了。你这张嘴啊……”
阮致也愣住了:“对啊,一晃而过,我还没张嘴,你和我心电感应啊阿迟。”
“抱歉,油门踩成了刹车。”
阮宁参加同学会之前,先翻了翻当年的同学录。
有人写最喜欢的格言,这样说道:“给我一个杠杆,我能撬动地球。”
这是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喜欢读书都成痴了,家里父母煮饭都不敢做排骨,因为咬排骨费劲儿,耽误孩子读书的时间。
有人写对她的第一印象:“没什么印象,挺瘦的。”
这是个迷迷糊糊的男孩,对所有人都不大有印象,学习特别好,但是很是孩子气。
有人写喜欢吃的食物:“鹅肝鱼子酱……p。s。:贵的都挺好吃。”
这个女孩特别潮,那会儿p。s。两个字母刚流行,她就一定要用上。也爱说大实话,贵的东西一般真的挺好吃。长得漂亮,不招女生待见,在男生眼里,却是个温柔的梦想。
有人写对她的寄语:“以后还读同一所高中吧。”
这个男孩话特别少,跟她初三时是前后桌,因为有次考得比她差,居然哭了。阮宁一直纳闷他在哭什么,毕竟他赢了自己二十回都有了,如果每次她都哭,眼睛恐怕都瞎了。
有人说想对她说的话:“聒噪,怎么话那么多;缺德,也就是个姑娘不挨揍!”
这个男孩是她最好的朋友,毕业时送给她一个神奇的qq号,号码里只有一个好友,那个人是她喜欢的男孩。
有人没有为她填这样一份同学录,因为没到毕业,他就离开。这是个像繁花像春天一样的男孩,她想起他,都欢喜得自己一个人傻笑出来。大家都不记得他的存在,他像一个八月十五的灯谜,好像只有她才知道谜底的可爱。这个人,是她一直暗恋着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
她为了补齐最后一份同学录,决定参加这次同学会。最后的三百块映照的虚荣心也不过是条颜色光鲜的裙子。在镜子前看自己半天,好像哪哪儿都一般。她安慰自己长得挺秀气,起码能打60分,她喜欢的男孩除了干净,也就一般,比她多一分,61分。她家挺穷,那男孩邋里邋遢,衣服偶尔都带补丁,若是相见,也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