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围坐的队伍里哨声四起。新鲜的竹哨之音高低错落,连绵不绝,总之是十分的催人尿下。
叶争流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在讲课之前,队长要提醒他们尽量去蹲个茅坑。
一堂课下来,叶争流不但学会了吹哨子,而且还学了个把哨子压在舌根底下的小技巧。
不过,教他们的队长倒是格外强调,平时不要含着哨子。因为他们一分神或者一紧张,可能就把哨子给咽下去了,若是背运,被生生噎死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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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叶争流去找向烽打卡签退。
军营重地,没有令牌不容出入。叶争流早晨是由向烽亲自领进来,晚上想走却出不去了。
这要是别的地方,她找个地方混一晚便算了,柴房也不是不能睡。但军营这种只有雄性生物的地方,叶争流实在存在感太高。再加上月黑风高,总会有几个人脑子不好。
向烽要是不想军纪有失,就得在这七天里把她安排明白了。
听亲兵通报叶争流前来,向烽面上并无征询之色,显然是明白叶争流的来意。他收起桌上的军要,抬手示意叶争流坐下。
不等叶争流发问,他便开门见山道:“左侧偏房已打扫过,你去看看,可能住得?”
叶争流当然没什么挑的,她不用看,立即笑道:“那多谢大师兄了。”
向烽若要留她在军营,肯定要分她个单间。这个单间在哪儿,周围的士卒心就散在哪儿,保不准深夜还会有人拼着挨军棍摸进来。
所以向烽隔壁是她的最佳选择。他是将军,身份够高,又是叶争流的师兄,名义也通顺。谁要是色胆包天摸进来——那他完了。夜窥主将住所,从古到今都是重罪,就是一个死。
只要向烽没有监守自盗的心思,叶争流可以放心得睡到吐泡泡。
领会到这份安排的好处,叶争流微笑着将目光投往向烽的方向,心想这位师兄真是好一个镇宅神兽,其作用堪比貔貅。等她有钱了,就找人打一个等身缩小版的向烽放在床头。
向烽交代过正事,便要下逐客令。不等他示意叶争流该走了,便听对面的少女隐晦问道:“说起来,大师兄,那个竹哨我也跟着学,没关系吗?”
向烽抬眼看了看叶争流,一低头便提起笔来:“无碍。”
他语气平静,只有字眼里透出森森杀机:“若有泄露军机之辈,下半辈子只能用那枚竹哨当他的舌头,所以没关系。”
叶争流:“……如果真的情报泄露,谁传出去的我不知道,反正一定不是从我这儿。”
停顿一下,她又委婉地提示向烽:“以后下午的每一门课,我都需要跟着上吗?像是竹哨那种课,我也未必要学吧?”
向烽这儿的便宜实在不好占,学多了没准要上军事。法庭的。叶争流觉得,自己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向烽刚刚提起笔来,一听这话反而又把笔杆放下。他瞳仁极黑,目光落在叶争流脸上,仿佛沾染着北国的雪气。
“你怎么知道,除了竹哨课还有别的课?”
叶争流缓缓眨眼:“唔,顺口说的?”
向烽不为所动,冷冷追问道:“你知道那个队伍是干什么的?”
对视十秒钟后,叶争流见瞒他不过,便自发败下阵来:“能猜到。这应该是师兄的一个尝试吧。至于做什么……我想大概是个,军队职业化技校人才培养方案?”
没错,叶争流在队伍里呆了一天,就大概猜出了向烽要做什么。
这些少年,要说他们是作为羽林近卫或者正规军校培养的,那肯定不可能,因为他们一无背景,二没经过严密的考核。
这些士兵多半出身平常,因此言语通俗,举止随意——上竹哨课的时候,大家盘腿坐着,还有人悄悄脱鞋抠脚丫子呢,别以为叶争流没看见。
但要说这些士兵就是普通的小卒子,那可真是欺负叶争流没当过公务员。
别的不说,带他们的队长就不是一般人。
在当今的社会环境下,一个说话时逻辑清楚、言辞条理分明、为人幽默而不酸腐、还会在士兵休息的时候给他们讲历史小故事的存在,当个队长实在屈才了。
可见向烽对队伍寄予希望。
是希望而不是厚望,是培养而不是严加培养。这种特殊的培训方式,很快让叶争流联想到现代的技校。
换而言之,向烽就是觉得搞个黄。埔军校太困难,因此先做个攀枝花军事学院试试看。
其实关于向烽的这个尝试,连营里的一些将领都觉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当是将军心好,分给小崽子们一些轻巧活儿。没想到叶争流才跟着队伍拉练一天,就被她直接看出端倪。
这也没办法,谁叫在叶争流的时代里“特种兵”这个名词早就不是秘密,九年义务制教育又那么稀松平常,人人有份呢。
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难免占一些学识上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