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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2页)

我大伯说,是啊,不对味儿么?

我爹说,也不是不对味……不是听说老三叫人从爱城给你捎的有茶坪烧刀子么?

我大伯犹豫了一下,就叫我大伯娘过来,让她把我三叔捎回来的茶坪烧刀子拿来,再把我六哥叫来。

我六哥这天也显得特别高兴,他破天荒地让我们进入到他的屋子参观。我六哥故意把他那张吊床推了一下,然后出门取什么东西去了,吊床摇摇晃晃像是秋千,这让我三哥、四哥、五哥他们羡慕得眼睛都绿了。见我六哥出去了,我四哥和五哥他们大着胆子往吊床上爬,刚爬上去,我六哥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用半截裤脚做成的口袋,抖一抖,里面稀里哗啦直响。我六哥把那口袋往床上一丢,那些稀里哗啦的东西散落出来。我五哥叫唤说,老六,你捡这么多石子干啥啊?我六哥神秘一笑,先将他们赶下床,然后像我大伯取旱烟袋一样,手往背后裤腰上一伸,拔出一个弹弓子来。他踮起脚从床上拿起一颗石子,拉开弹弓子,手一松,砰的一声打在墙上。我三哥摸摸脑袋,说,老六,你上次是用弹弓子打我的么?我六哥乜斜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我才懒得打你呢,我屋里的耗子特别多,特别是晚上,成群结队地就像是开大会。那些耗子的胆子特别大,时常钻进我的被窝里。我六哥说,有一个晚上,他趁着从墙缝里透过来的月光,用弹弓子一连打了十一只耗子,有三只打在脑袋上,有三只打在屁股上,还有三只打在脚上,那些耗子被他打得鬼哭狼嚎。

乡村恶少 8(3)

我六哥正说着,我大伯娘在外面叫他了,说我大伯要他过去,有话跟他交代。

现在好了,耗子再爬不上我的床了。我六哥说着,将弹弓子掖在裤腰上,留恋地看了一眼吊床,去我大伯那里了。我三哥在一边嘟哝说,他……他吹牛,还有两只耗子没……没……没说呢。

我大伯给我六哥交代了几条:第一,看好大牯牛,每天捡半筐子牛粪;第二——说到“第二”的时候,我大伯特别加重了语气,说,这第二,你要千万记住,不准我们家大牯牛跟五道河村的牛交配,要是跟五道河村的牛交配了,就要扣我们家工分,记得了么?我六哥迟疑地点点头。我大伯看着他,以为他不懂啥叫“交配”,就问,你不会连啥叫交配都不晓得吧。我六哥不清楚是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我大伯倒了杯酒,一口干了,涨红脸,像是鼓了好大勇气似的,说道,交配,就是日。不准我们家大牯牛去日五道河村的母牛,只准他日我们村的母牛。你要记住了,记住它日了哪头牛,回来好跟村长领鸡蛋!记住了么?

我大伯娘走过来,在我大伯背后捅了一下,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说啥呢。

我大伯呵呵一笑,说,我要不说清楚,他咋晓得啊。哎,老六,你清楚了么?

我六哥点点头。

这时候大牯牛在牛圈里哞哞地叫唤起来。我六哥回头骂道,死瘟,叫唤啥,等等老子再来放你!

我大伯挥挥手,说,去吧。

我爹看着我六哥瘦小的背影,不无忧虑地跟我大伯说,那大牯牛那么厉害,他治得了么?

我大伯得意地说,别看这浑小子,准行,我的眼光错不了。

。。

乡村恶少 9(1)

郑三炮之所以要将大牯牛让给我大伯家养,主要是为了借机和我们家搞好关系。我三叔没离开秦村的时候,和他明争暗斗过几次,但是因为我们家是外来户,背后没有他那么雄厚的势力支持,我三叔晓得跟他斗下去没啥好处,就抽身让了一步,去了爱城食品厂。我三叔这一去,还真去对了,他先是被安排进了屠宰场,专门杀猪,那是又累又脏还拉命债的苦活儿,但是我三叔却干出了成色,被任命为屠宰场副场长,专门负责生产管理。就在大牯牛进入我大伯家后不几天,我大伯去了一趟爱城,主要是跟我三叔说说家里的事情,找些应对郑三炮的对策。我三叔说,这郑三炮还算识相,晓得让点好处出来。我大伯说,这都是因为你,你当官了,他就畏惧了三分,晓得使唤这点招数活络我们,是要和我们家搞好关系呢。我三叔笑笑说,他现在不活络我们都不行啊,他的那个妹夫,在我面前说话都要软三分呢。我三叔告诉我大伯,前不久爱城召开了一次大会,他被作为先进工作者,表扬会上,郑三炮的妹夫就坐在下面。对于和郑三炮家的关系,我三叔说了这么几句指导性的话语:不惹事,不怕事,他对我好,我对他好,他跟我凶,我跟他狠!

我大伯拿着这纲领性的意见,高高兴兴地就要回秦村,刚到门口,我三叔叫住了他问,那大牯牛真的让老六负责放养么?我大伯说,是啊,那大牯牛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老三、老四和老五肯定都拿它没办法,老大和老二如果弄去放牛,就太可惜了。我三叔沉吟了一阵,说,我才走马上任,也没时间回家,家里的事情也没办法过问,不过,老六真不是个好人选。我大伯说,他明年还要去读书,这牛,就先给他伺候一年吧。

在我三叔忧虑的注视下,我大伯离开他的办公室,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大伯娘就告诉我大伯,说她刚刚才听说郑三炮那个亲戚的腿,并不是摔断的,而是被大牯牛踢断的。

你是啥意思?你是要我把牛给郑三炮送回去么?踢断了腿咋的,还有那么多人眼红红的排着队等着养它呢。我大伯走到牛圈边看了看,回头问我大伯娘,牛呢?还没放回来么?我大伯娘抬眼看看天,说,咦,是咧,以往老六早就回来了,今天咋还没回来呢?

其实这个时候,我六哥正在山上训导大牯牛。

我大伯说得对,他的几个儿子里,怕只有我六哥拿大牯牛有办法,如果换成我三哥,我四哥,我五哥,哪怕是我大哥和我二哥,他们可能早就被大牯牛顶破了肚皮踢断了腿。那大牯牛,的确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首先是它不听话,青青的草不吃,却偏偏喜好地里的庄稼,任你咋吼,咋骂,咋拽牛鼻绳,它硬着脖子就往地里去,不大大啃几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还有,就是它的脾性暴躁,你不敢打它,也不敢使劲拽它,要不然,它眼珠子一红,埋着脑袋,两只犄角就像两只锋利的长矛,对着你的肚皮就来了。它走东走西,走急走慢,你还不能左右它,否则的话,它的蹄子就像油锤一样,向你砸过来。

以前我三叔带它的时候,就格外小心,因为我三叔用黄荆条治过它一次,所以它对我三叔还算是心存三分畏惧。当它的鼻绳子牵到郑三炮的那个亲戚手里的时候,所有怪劣的脾性一下子就暴露无遗了。郑三炮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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