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刚飞机确实颠簸得很,所以蒋正楠对此倒无半点怀疑。
许连臻怀孕后不能喝牛奶,常常闻到味道就想吐。可是这次不知道是蒋正楠亲手喂她的缘故还是其他,她居然反常地没有反胃,一口一口将杯子中温度正好的牛奶喝了个精光。
他告诉她,他爱她。那几天,每天清晨醒来,阳光透过窗帘一点点照射进来,他在她身边,孩子们在她身体里。她因为幸福而发疼,以为看见了天堂的模样。
在很多个瞬间,她都有一种冲动,想告诉他孩子们的事情。可也只是一瞬间,等她平复下来,她就犹豫了。万一他不要孩子呢?万一他母亲不要孩子们呢?那几晚的深夜,她总是凝望着入睡后的他,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巴塞罗那如果曾有过幸福的话,那些幸福也只是瞬间的片段。
可是,才短短的几天,这个幸福的水晶球就坠在了地上,碎成了片片。
离开洛海前一天,她最后一次去了产检,医生给她一张B超单子。单子上有两个比豆芽还小的点,医生说那就是孩子。
她和他的孩子们。
许连臻拿着单子,发怔地坐在椅子上。因为是下午下班时分,整个产科空荡荡的。抬头时看到医院墙上贴着的可爱婴儿图片。
她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
耳边传来的尽是单调而又规律的嘟嘟声,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接。最后的一声“嘟”声戛然而止。
许连臻怔了半响,又滑开手机,再一次重播。但那一头还是无人接听,一成不变的嘟嘟声,到最后坠入一片沉寂。
许连臻呆呆地坐着,怔怔地凝望着手里白色手机。她就算再傻也明白蒋正楠不肯接她的电话。
许连臻摸着自己的腹部,鼓起了勇气,再一次重复那个电话。她明白这一次还是没人接听。而她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绝望而已。绝望地转身,绝望地离去。
可就在她以为“嘟”声要结束的时候,有人“喂”的一声传来。许连臻反应过来,不是他,不是蒋正楠。
那人在电话那头道:“时许小姐吗?”许连臻从一团迷雾里回神,她听出是贺君。许连臻轻轻抿了抿嘴,低声道:“我想找蒋先生。”
贺君的声音顿了顿,大约在等候指示,片刻方道:“徐小姐,蒋先生说不想接听你的电话。”
许连臻怔了怔,若是从前,她绝对会将电话直接挂掉。她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片刻之后,她的声音慢慢软了下去:“贺先生,请你……请你再帮我问一次好吗?”许连臻一手紧握着电话,一手抚摸着腹部,强逼着自己在努力一次。就算结果还是如此,那么她以后至少会对孩子们说,宝贝,妈妈曾经努力过了。
贺君隔着电话隐约察觉到许连臻的异样,他用手捂住了手机,抬头朝蒋正楠道:“蒋先生,许小姐……”
蒋正楠转过头,从贺君的角度可以看到蒋正楠的眼睛微眯,眸色黑得没有边际。蒋正楠怔了怔,眼神渐渐透了冷,一字一字地道:“你问她,是嫌钱少还是想参加我的婚礼?你告诉她,从今往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既然决定了的事,他蒋正楠便再不会回头了。
贺君垂下了眼,松开捂着手机的手:“许小姐,不好意思,蒋先生正在忙,实在不方便接电话……”贺君尽可能地委婉,“要不等蒋先生空了,请他给你回电。”
蒋正楠冷喝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何必这么多废话,直接告诉她,拿了钱走人。”
他的声音隐约,但是不知道为何,传到许连臻的耳中,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许连臻直直地盯着地板,缓缓道:“谢谢你,贺先生。谢谢。”
她扶着墙壁站起了身,抬头便可瞧见白墙上挂着的可爱婴儿图片。她慢慢地走了过去,指尖一点一点抚过图片上婴儿的眉眼……一低首,两滴泪从眼中涌了出来,滑过脸颊,无声的坠到地上。
他要跟钱小姐结婚了。
他永远都不会给她回电了。
半响后,只见医院空荡荡的长廊,一排空落落的长椅上遗留着一部白色手机。
第十五章
钱会诗进了屋,桂姐忙上前:“少奶奶,你不是下个星期回来吗?”钱会诗拿下墨镜:“先生呢?”桂姐道:“在花园给小白洗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