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曾有身孕的话,倒是可以过去看看。糜芜道:“我恍惚听说以前还有过两家人抢婿,打了半天结果看中的人被第三家趁空抢去了。”
“上一科就有这种事,王典乐跟李寺丞看中了同一个,两家奴仆争抢的时候,人被杜司直家里抢走了,后面娶了杜司直家中的大姑娘,去年外放到泗州去了。”掌事宫女笑道,“再往前数的话,奴婢还听说翰林院的刘学士年少俊秀,高中的时候也被一个豪富人家抢了去,刘学士分辩说已经娶了亲,那家子还道他是找借口推辞,不由分说硬是架着回了家,等关了门家主人殷殷勤勤地向刘学士道,‘家中有一息女,愿奉君子箕帚’,刘学士也是个爱玩笑的,当下就道,‘我倒是愿意,不过先得归家问问拙荆愿不愿意。’”
糜芜笑出了声,道:“后面呢?”
“刘夫人自然不能愿意。”掌事宫女笑道,“后面那家人摆了压敬酒给刘学士赔不是,一入席就七嘴八舌地打听同榜中哪些人不曾娶亲,刘学士刚说了一个名字,那家人立刻就又出去抢了。”
糜芜嗤的一笑,道:“也不知今天又有哪个青年才俊要被抢去了。”
掌事宫女凑趣道:“要么打发人去街上瞧瞧?”
糜芜此时玩心大盛,便道:“好,打发人去瞧一瞧。”
素日里最伶俐的两个小太监被派了出去,糜芜走得累了,刚刚回到殿中坐着,就见掌膳急匆匆走过来,满脸羞惭地回禀道:“殿下恕罪,奴婢问了御膳房,今日并不曾准备灰灰菜,御膳房已经打发采办出宫备办了,奴婢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糜芜随口道:“不是什么大事,那就再等等,明天再做吧。”
掌膳还要再说,崔恕已经走了进来,掌膳只得怏怏地退到边上,糜芜扶着宫女的手正要起身相迎,崔恕早已经走到近前,挽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你身子不方便,不必这么拘束礼节。”
糜芜仰脸看着他,嫣然一笑:“恭贺陛下今日收得许多才俊门生,臣妾已经让人备下了枇杷蜜水,专为陛下润喉。”
那些新科的文武进士们,名义上都是天子门生,几百个人的姓名籍贯和名次都要经由崔恕之口一一报出来,这皇帝当的,委实成了件体力活,想必早已经念得口干舌燥。
宫女闻言连忙奉上蜜水,崔恕接过来一气饮了大半盏,微微一笑:“正是想喝这个,皇后深知朕意。”
午膳很快摆好,崔恕扶着糜芜坐下,亲手给她夹了素日里喜欢吃的菜色,想了想又道:“今□□中出了件事。”
崔恕性子严整,吃饭时虽然并不限制糜芜说话,但他自己却极少开口,像这样主动在饭桌上谈起什么话题的情形极是少见,糜芜不由得停了箸,问道:“什么事?”
“眼下虽然还不曾报到我跟前,估摸着也快了。”崔恕笑了下,道,“英国公府跟承恩侯府、盈江县主府为着抢传胪闹起来了,这会子似乎还没撕掳开。”
传胪是二甲头名,名次十分靠前,自然前途无量。糜芜笑了起来,她派出去打听的人还没传回来消息,崔恕这边倒先知道了,这三家人都是勋贵,不用说,肯定是今科最热闹的抢婿了,也不知哪位传胪如何个年少英俊法。她道:“陛下好快的耳报神,我也打发了人往街上去看,这会子一丁点儿信儿都没有呢。”
崔恕道:“据说这会子还没抢出结果,大约你的人要等着出了结果再来回禀。”
他想了想,嗤的一笑:“大约再过一会儿,就有人要进宫求我主持公道了。”
糜芜心中一动。英国公府这么着急招婿,自然是为了陈婉华。去年陈婉华被她亲自下令从秀女中除名,名声顿时一落千丈,京中的富贵人家自然不会再向她提亲,若想嫁的好,也只能从京外或者新贵中择选。听说贾氏生的陈二姑娘已经先一步定好了亲事,也难怪英国公府宁可用抢也要给陈婉华抢一个。
果然刚用完午膳,三家人一起递了牌子请求面圣,崔恕正在更衣,就听汤升说道:“小人听说皇后殿下午膳时要吃灰灰菜,御膳房不知道是什么,就把所有的采办都打发出了宫,往京城各个市场上寻。”
“灰灰菜?”崔恕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不过既然御膳房都不知道,想来是件极稀罕的菜蔬吧?便吩咐道,“跟御膳房说一声,不拘花费,务必要找到。”
崔恕走后,先前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笑嘻嘻地向糜芜回禀道:“……听说今年二甲中还没成亲的只有传胪一个,所以英国公府跟承恩侯府、盈江县主府谁都不肯退让,实在是没什么可选的了。三家的奴仆吵得不可开交,虽然并没有打起来,不过承恩侯府的彩棚在厮闹时给挤塌了。小的回来的时候,传胪的帽子被英国公府抢到,披红被县主府抢到,承恩侯府没抢到东西,就把传胪身边的书童扣下了。”
糜芜笑得前仰合后,不消说,三家人一齐入宫求见,肯定都是想要崔恕做裁决,可以崔恕的性子,真会给他们做裁决吗?
两刻钟后,糜芜正等着后续,就见崔恕快步走了进来,糜芜一阵好奇,不由得笑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陛下的家务官司如何判的?”
崔恕微微一笑:“朕堂堂天子,岂是给人判断家务事的?况且俗话都说,不痴不聋,不作阿家阿翁,所以我一个都没见,只派了金吾卫把传胪救出来,后面如何,让他们自己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