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刻把手背到她身后,捂住她一侧脑门,吹多了头疼。
没事,我穿得厚。她说。
程刻手放下来,触到她的手,冰凉凉的,他捏着她一边手掌,裹住没放开,挑眉问:穿得厚手还这么冰?
她体质不好,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手被他握着,倒生出一点依恋来,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动了动,没挣开,也没说话,一双眼睛望着他。
程刻被她的眼神看得躲了一下,他脸上不太自在。车子缓缓驶进公交车站,靠边停下,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突然说:还剩半程,我们下车走?
五点刚过的天色已经半黑了,尤时估摸了一下家里的晚饭时间,跟着他下了车。
路灯还没亮,冬天的暮色也惨淡,冷风打在脸上刺泠泠的,尤时沿着街道走的时候才觉得荒谬,大冬天的居然下车步行。
路上车多,程刻让她靠里走,自己走在马路外侧,顺便伸手把她的外套领子立起来,遮住她半张脸。她眼睛黑而亮,乖乖任他摆弄,眼里的神采程刻已许久没看见过,他揉了揉面前女孩的脑袋,说:这样就不冷了。
一路步行,两人与方才那辆公交的距离居然相差不远,尤时觉得好笑,程刻也笑,突然觉得走路回去也许是个好的选择。幸而这两天没再下雪,走到一个路口,程刻把她揽过来,带她抄小道。
尤时惊讶:走这儿能回去吗?
嗯,这边近点。
接着就带着尤时东拐西绕,尤时愈发惊奇,问他怎么找到的路。
他随口说:之前走过几次。
你经常走路回去?为什么?
尤时停下来,他的手还搂在她肩上,察觉到她的停顿,他也停下脚步。这条路上人很少,大车过不去,偶尔有骑着单车或者电动的人从这赶路,路边的植被已枯竭,四周静悄悄的,树枝掉落在地上,仿佛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层涟漪。
程刻说:因为在思考。
尤时点点头,说:那我以后和你一起走,一起思考。
程刻笑了,问她走路不累吗,尤时摇摇头。
程刻侧头看身旁的女孩,她已经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什么都不说,当做什么事没有一样生活学习交朋友,但程刻知道她在难过,他无意安慰更多,因为这些都苍白而无力。
生离死别是人类必须面对的一种痛苦。
他忍不住抱了抱她,突然说:我希望你开心点。
尤时仰起头,看到他温柔的脸。
这一天被尤时记在心里将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