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想的,分工分小组,做完了指定任务比如说一天锄多少草耕多少地摘多少棉花,就可以下工休息,做得快的人上午完工记了工分下午就不用来了,当然也可以继续赚工分,社员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多增加一份收入嘛。”
“现在生产队一个青壮年的分值是十封顶,按照他们的体力,二十三十不是问题,这样每个工日收入也能从两毛到六毛。”
顾金揣着手憨憨地笑:“猛子,你算算一个月一个青劳力有多少收入?”
顾金嘴里叭叭叭的时候秦武心里就已经在打小算盘了。
一天六毛,那一个月就是十八?!
他被自己算出来的数字惊到了,“顾憨子你他娘的还真敢想,十八块都能赶上钢铁厂学徒的工资了,我家虎子每个月也才二十五块呢!”
“是吧,能多赚点钱你说社员们干劲能不大嘛。”
“你就白日做梦吧。”秦武嗤笑:“咱们哪来这么多经济作物来给社员们提供这么多钱来折合工分?”
“种呗。”顾金见有人来了,把他拉到一边继续说:“我问了绪阿叔,前两年大屯子村来了个说是搞啥农业种植的教……”他想了下挠挠脑袋:“教授!说大屯子村和大沟子村后面那块荒地土壤好,适合种那个啥白术尾参川穹之类的药材,到时候种植出来了咱们生产队联系药房铺子卖出去嘛。”
秦武若有所思:“但这些东西咱也不认识不会搞啊。”虽然他和顾憨子不对付,但是能给社员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不是不能试试。
“还有,队里不是还有没有开垦的荒地嘛,”顾金瞄了眼挖两下歇两下的知青们,轻声道:“让他们都去开垦,种点蔬菜,再把以前废弃的池塘重新搞起来,养点鱼,给社员们增加口粮。”
“咋样?”见秦武眼神幽深半晌不说话,顾金心里惴惴不安。
他也没当过大队长啊,祖上往上翻十几代都没有当官的,当大队长应该也勉强……算当官吧?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过了好半天,秦武才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不是,我哪有这脑子。”顾金嘿嘿直笑:“是我闺女给我出的主意。”
“我看你也想不出。”秦武没好气道。神情中还带有几分嫉妒:“也不知道你个憨憨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儿子女儿都这么出息。”
“那啥。”秦武别开脸,神色有些扭捏:“你家灿阳和青烈每个月津贴有多少啊。”
顾金摸了摸鼻子,抬起脚把路边的石头踢远了些:“应该比你家虎子工资多吧。”
见秦武眼神不善,他笑呵呵补充:“你拿虎子一个人和我家灿阳青烈两个比肯定比不过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挂号信都直接寄给我家卿卿,不过我手。”
家里是时如霜管钱,除了每个月拿十块和一些粮票布票给张翠芬补贴家用,再拿五块给女儿,剩下的他都见不着影。
说句老实话,家里有多少钱他压根不知道,也没想过问。
“哦。”秦武也没再多问,眼神飘忽:“你说的这些我们两个做不了主,晚上跟老杨开个碰头会。”
“行,他是政治指导员,咱们是得听他意见。”
“下了工你就直接到大队部来吧,不说了,看到这群家伙我就来气。”秦武看到翻地没两分钟就拿着锄头放地上横着当凳子坐的男知青,头顶差点冒火,他走过去一脚把锄头踢开,男知青“啪”一下摔在地上。
“你干嘛?!打人吗?!”另外几个知青也围了过来:“我们是来帮助农村发展的,不是过来挨打的!”另外两个男知青一左一右扶起偷懒的知青,脸上满是不忿。
“就你们,还帮助我们发展?!”秦武脸上的嘲讽显而易见,脚尖踩在锄头上,长棍直接弹在他手里。
秦武吐了口唾沫搓搓掌心,握着锄头冷笑说:“好好学学怎样才是干活吧,刚来一天就欠了队里两百工分,瞅你们这熊样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还有,下了工去问保管员要几包菜种,后院有块荒地。你们知青点有灶台,还有前面知青们留下来的厨具,以后你们要么自给自足,要么凭工分换粮食。”
秦武最后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是听在知青们耳朵里脸上都火辣辣的,顾金搓搓手,捡了把锄头在他旁边薅草。
“你们以前没下过地,刚来可能会有点不习惯。”顾金弯着腰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多跟社员们学学就好了,我们村的村民都挺淳朴,不会就问。”
秦武心里暗自发笑,这顾憨子刚上任就领会到了搭伙的精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不是憨得太彻底嘛。
“好,顾队长,秦书记,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编着两个麻花辫,身材比较瘦小的那个女知青悄悄扯了扯另一个粗壮一些的女知青衣袖,抢在她前头道。
叶子知道孙圆圆是个冲动的性子,生怕她再说出点什么话,她们是来下乡的,不能和生产队的干部起冲突,不然回城是没指望了。
孙圆圆皱了下眉头,最后也没说什么。
粮食全部收完了。今天下工早,顾卿卿走小路从保管室回去,远远就看到自家烟囱飘出的炊烟。
“二婶,二叔。”
顾卿卿推开院门,看到韩莲心在打水做饭,顾银拿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编竹篮,腿边是削好的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