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门钤,吵醒了狄国洸的父母。
她介绍自己并说明来意,两位老人家犹豫了下,还是让她进门。
他们见过戴捷儿,她几次在这里过夜,早上离去时曾碰见出门晨泳回来的狄父、狄母,她有些尴尬,不过,狄国洸的父母似乎已习以为常,倒是颇为亲切。
“我不知道他想不想见你,昨晚回来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狄母担忧地说。
“我去看看,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戴捷儿进门后,感到很抱歉。
“年轻人,这么点打击就承受不了……”狄父似乎很失望,念了几句。“这只是人生里的一个小小挫折,过程比结果重要,有什么好执着的。”
“嗯……”戴捷儿代狄国洸受训。
“你告诉他,没有得牌不是世界末日,拿出他过去练习的毅力,认真替国家栽培未来的游泳国手。”
“是……”她没忘记狄国洸告诉过她的梦想,看来,他父亲也十分支持他。
“以后的路才是更漫长的……”
“没错。”戴捷儿的心早就飞到楼上,但长辈的话不能不听。
“我们先睡吧,年轻人的事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狄父搂着妻子,转身进房去。
戴捷儿这才蹑手蹑脚地爬上三楼。
叩!叩!
她轻敲门。
半晌,没有回音。
她再敲,压低音量说:“喂,是我啦,捷儿……”
接着她听见动静,没多久,门锁开了。
她迳自推开门,然后反身将门再度关上,屋内一片漆黑,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按着记忆里的位置,她找到床,摸到了他的身体。
玩笑般,她胡乱摸他的胸、摸他的腹,看能不能引他说些话。
但是,他动也不动,双手支在颈后,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戴捷儿放弃,也在他身旁躺下,陪他看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见的天花板。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没有交谈。
这是狄国洸想要的;不要安慰,不要鼓励打气,不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要烦他……
许久,他才肯开口说话。
“我爷爷做了一辈子的游泳教练,到现在还带着一团长春早泳队,我父亲早年也是游泳好手,不过他比我聪明,只把游泳当健身,早早就决定经商。
“不过,为了栽培我,他帮我找外国的教练,投资健身俱乐部,就是希望我能坚持到底,做他没有完成的事。”
戴捷儿原本想告诉他狄父刚才要她转达的话,不过,只张开口,最后什么都没说。
“没有人会赞助,没有人会投资在奥运得不到奖牌的运动项目,这条路只会愈来愈难……”
听他的口吻,感觉他放弃了,如同他大学时的学长、学弟,因为看不见未来,所以,死心了,放弃了。
“那又怎样?”戴捷儿很生气。
“假设你有孩子,你会愿意他长时间接受严格的训练,把大半的青春投注在游泳运动上吗?”
“如果他喜欢,如果他有这个天分,为什么不?”
“运动员的生命很短,二十五岁之后体力直直下降,而且过去因为长时间做训练没办法好好念书,大学毕业后考不进好公司,如果在比赛中又没什么突出的表现,一切的努力全都等于零,这样你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