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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2页)

杀气!

从这个神秘无比的歌女身上,竟现出一种杀气!

我轻轻笑了,道:“没想到,真如你所说,我们又相见了。”

过了一会儿,秦楼月缓缓张口:“相见,不如不见。”

她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显得格外凄清。

我道:“可是这里,实在不是一个歌女来的地方。你没有发现,这里处处充满了危险?”

秦楼月面如止水的表情一动,随即又恢复正常。这个时候,我甚至怀疑她刚才微笑了一下:

“有危险的是你……”她怔了一下,道:“我是温柔四大杀手中的秦楼月,来杀你的秦楼月——”

相见不如不见!

我也稍怔了一下,居然笑了出来,柔声道:“可是我觉得,遇见你比遇见李傀儡好,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卑鄙的败类。”

我不知道,在面对一个女杀手的时候,自己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我害怕,但是我想起了商少长。他在这个场合,第一个反应一定也是微笑。

想到此,我的脸不知不觉泛起笑容,连紧张多时的心跳也慢慢放缓,呼吸也随之平稳。

秦楼月轻轻道:“不过,你马上就会知道,你遇见我会比遇见李傀儡更糟。我在温柔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三,而他才是第四。”秦楼月沉声道:“而今天你一定会死在这里,因为现在你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商少长!”

我的心陡然一惊,仿佛整个人沉到了最深的谷底!

因为她说得对!

现在要面对危险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而眼前的敌人,很可能比那个傀儡更冷酷,更可怕!

李傀儡可称是天下第一卑鄙无耻,可是他的武功却是稀稀落落,说他是一个杀手,还不如说他是一个败类!

秦楼月不同!这个纤弱的女子站在我面前,似乎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冰冷肃杀的杀气,这种杀气不如商少长强大凌厉,但却更阴寒无情!

更可怕的是,从她那近乎矇眬的眼波中,我竟看不出哪怕是一丝的感情波动。

她人站在那里,但心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不过,我还是没有想到,‘温柔’散出的‘沉梦’居然对你无用,如果你就在‘沉梦’中永远睡过去,不再醒来,那不是省了我许多工夫?”秦楼月眼波流转,好似在向我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我惊道:“那白雾是什么东西??”

“‘沉梦’,是首领所制的毒药。它会让人沉迷于梦,沉醉于梦。可是如果不在十二个时辰内拿到解药,就真的永远睡于梦境中,再也醒不过来了。”秦楼月轻轻颦眉,道:“为了让你死得轻轻松松,我可浪费了这许多‘沉梦’,还得去救那些白白中了毒的倒霉鬼。到头来,却还得我亲自动手杀你……”

第二十八章 风无情,月相思(2)

我一句句听来,眼睛却是睁得越来越大,她杀我未成不说,到头来,还是我给她这个杀人的添了麻烦!

秦楼月突然微笑,好似天上的月光,瞬时都聚到她无瑕的脸上,散发出无尽的朦胧与凄迷: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歌声和琴曲,既然沉梦不能杀你,就用我的琵琶吧,请闻名天下的女才子听听我的搜魂曲,你应该是死而无憾了……”

我勉强笑笑,道:“我还年轻得不想死呢,遗憾的是,怎么能叫‘无憾’——”话犹未尽,只见秦楼月一抬右手,已拨在琵琶弦上,发出“铮”的一响。她信手弹来,好似全不着力,我听在耳中,却觉好似锈铁互磨一般,牙齿不由一寒,听来实在难受无比!

秦楼月并不做声,纤纤十指不住地在琵琶上抡动,声音一波波传将出来。这曲子同我在秦淮听她所奏全然不同,一扫柔媚清扬之气,代之以刺耳难耐之音,甚至不能称其为曲调!时而如金铁交磨,时而如大石相叩,时而如狐魅窃笑,时而如鬼魈私语,或尖笑,或哀嚎,或凄哭。我当时只谓听听曲子,能有何大碍?却未想这曲子听来,她每弹之下,心便用力在胸腔中抖动一次,渐渐听来,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胸中翻腾乱搅!口中一股又腥又热的液体入喉,却是紧咬牙关,不知何时竟把嘴唇都咬破了!不知不觉之下,我双腿一软,整个人迷迷糊糊倒在地上,只是嘴唇上不时剧痛,还使自己保持一线清明。

倒地一瞬间,我耳边只听得“叮”一声轻响,却是背后包袱中的焦尾琴被地下石子硌在弦上,发出铮然一响。

“师父,这琴弦怎么如此冰手?”

“呵呵,乖徒儿,此弦为冰蚕所吐之丝掺以天山寒铁制成,触手清凉滑润,又兼用上品白玉以为柱,用此琴弹出曲调,必为振聩之声!梅花三弄为天下至清至雅之曲,若用此琴奏出,才可不负此曲之意,你心本弱,弹奏此曲更可理心平气,有助益之功……”

这焦尾琴经石子叩击,音声清然一鸣,我听入耳中瞬时眼前如乌云笼罩的天空,突然被阳光破开一角!同风大先生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大部分工夫都浸淫在这焦尾琴上,虽然只学成半吊子,这首曲子弹得零零落落,但确实弹奏起来,觉得直有一股暖流在胸中游走,甚是暖和畅意。现在这秦楼月所弹琵琶声一波波传入耳中,只觉这曲子幽细阴冷,如一丝钢弦刺入心中狠狠搅动,几乎五脏六腑都要搅了出来!这曲不愧“搜魂”之名,居然能让人这样生不如死!——

好罢!既然早晚是个死,与其这样听得痛苦万分,还不如用焦尾琴试抗一下这鬼魅般的声音,至少让自己死得舒服一点!

想及此,我强忍住差点从口中喷出的鲜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反手将焦尾琴缓缓放在膝上,身子竟不由自主摇晃起来,我深叹一口气,别说弹琴最重平心静气,此时命在顷刻,不好说什么时候心脏宿疾就要发作,哪还顾得了那许多!我操琴挥手,这琴果是风大先生心爱的奇物,我只轻轻一挥之下,这“铮”的一响竟如利刃破帛,烈阳融冰,直直穿过秦楼月所弹重重声幕,在这夜色中听来极为悠远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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