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泽一言不发,握住她手臂不由用力,半晌,等秦音平静下来,憋出一句:“娇气。”
“娇气!”秦音拔高音调,“我都成这样了!你竟敢说我娇气!”
秦音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委屈落下,拼命打他:“咳……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呜呜……”
螭泽被她扯得东摇西晃,身上雨点一样落下拳头。
他微抿唇,启唇欲要讥讽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秦音连声咳嗽,直咳得弯腰伏在床上。
桌上的玉壶被递到嘴边,他不懂服侍人,秦音第一口被呛得更惨,但好歹喝上了。
“咳……”秦音扭头,尽力顺气,擦擦嘴角。
“也不怎么样……”螭泽顺便也抿了口尝下,砸吧嘴,哼哼两声:“没用的药……”
“你还给我!”
秦音抢过来,小心护在怀里,这东西宝贵,每日都是定时定量的,少了就要辛苦裴旻去找。
螭泽硬声硬气道:“我看那臭道士也没什么水平,青云观号称起死回生都是骗人的……”
他心里想,在洞府时看她活蹦乱跳的,纵然被毒雾伤了,这会儿怎么到道士身边就这般娇弱了?定是他们二人甘愿私情授受,乐于惺惺作态,想到这儿,他的心又酸又涩,还有无名的怒火。
秦音不说话,螭泽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两人坐着,却都微错开目光,谁也没看谁。
秦音止住啜泣声,往里面躺下,头埋在弯臂枕着,“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肯定是不服……或许你自出世起哪一件事不是顺顺利利?这次当然不甘心……我们、我们之间,不求善缘,也算相识一场,我们最后……最后……”
最后虽是螭泽为她挡下天劫,可无量山本就是她被迫之行,实则他是罪魁祸首,秦音实在说不出感谢的话。
“最后怎样,都不是你我二人本心所愿,我、我认了,不愿再想那些……他说你这番脱胎换骨有大造化,我便……我便祝你化龙顺利……”
她说得磕磕巴巴,嗓子还带些沙哑,诚恳至极。
螭泽听了半天,心一点点沉下来。
待到室内半晌无声,他看着床榻上的她的背影娴静美好,柔软的发丝垂盘,秀气侧面脸庞在光影里柔和。
她枕着的玉枕是青瓷玉边的,在她旁边还有一个,是裴旻用的。
螭泽盯着另一半床上的玉枕,呆愣了一会儿,忽又大怒,擒着她的双臂让她面对面看着他,咬牙切齿道:“化龙,我要!青云观的经书,我要!狐狸的灵府玉符,我要!你……”
“你……”他的声调不稳,气息已乱,这个词在舌尖重复打转,愣是没说出后半句。
你,我也要。
秦音早就被闹得厌烦,一番言辞没能让他们再次好好交谈聚散,他“你”了半天,想必是要放什么狠话,又有什么顾忌。
她面上的不耐之色,让他的心扎了一针似的忽觉酸疼,冷不丁的,螭泽没反应过来,等想法理解行动,他已把秦音抓了出去。
“放开!”
“你要带我去哪儿!”秦音的挣扎没能起效。
螭泽回头,凶神恶煞的表情似恶鬼,“回江底。”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以前要忙着化龙,现在细想一会儿就能让他越发不安,他要把秦音藏回他的洞府,去一开始他们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