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哭了一阵,李奶奶捧起黛玉的脸,说:“好小姐,我亲手带大的好小姐呀,出落得这么漂亮了。能见你一面,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黛玉擦掉李奶奶脸上的泪水,关切地问道:“李奶奶,您身体还好么?咱们家怎么会着火了呢?”
“唉,哪里是着火呢?”李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爹过世以后,这个庄子就交给了姑老爷。姑老爷昨天过生日,要我来帮忙管理宴席。酒过三巡,我忽然觉得要拉肚子,偏偏厕所里又有人,我就去那杏树林里出恭。谁知道才方便过了,还没出杏树林,就看到一伙人,明火执仗地杀进庄来,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尸首全扔进河里去了。我吓得躲在林子里不敢出来,直到他们走了才……”
贾五见黛玉面色苍白,身体发抖,就又拉起她的手对李奶奶说:“李奶奶,您有没有看到那些强盗长得什么样子呢?”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李奶奶转过头来看着贾五,神情大骇,“天啊!天啊!
那强盗头子就是你!”
贾五一愣。黛玉忙说:“李奶奶,您吓糊涂了,他是我表哥贾宝玉,这些天来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真的不是他么?”李奶奶嘟囔着,“可是长得太像了,太像了。”
“哦,我明白了,”贾五对黛玉说,“装成强盗来这里杀人放火的是弘历!”
“弘历?”黛玉怀疑地说,“他是和你长得好像的。不过,他是林家的骨肉,怎么会来杀自己的亲戚呢?”
“唉,你心眼太好,哪里知道弘历的为人。”贾五叹息地说,“他的身世是他永远的心病,不把所有的知情人都杀光了,他是不会甘心的。还记得他三番五次地谋害你吧?老皇上在世的时候,他不敢滥杀无辜,现在四阿哥篡了皇位,他正好利用四阿哥在江南的势力来杀林家的人灭口。他这个人太狠毒了,就是雍王福晋,恐怕迟早也会遭他的毒手。”
黛玉哆嗦了一下,着急地说:“你是说我娘?他会害我娘?”
贾五点点头。
李奶奶恍然大悟问:“你们是说,来杀人放火的是咱们林夫人生的小公子?”
贾五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不就是他。李奶奶,雍王府在苏州耳目很多,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您也赶快离开吧。走得远远的,买他几亩地。”说着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个,”李奶奶刚要推辞,黛玉笑着说:“您就收着吧。”黛玉从自己手上褪下个金镯子,接着说:“再有,李奶奶,这个您也拿着,留个念心儿。”
既然弘历就在苏州,只好尽快离开这里了。黛玉叹了口气,告别了李奶奶,和贾五沿着太湖边上疾驰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前面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杭州城了。贾五看看黛玉累了,就在城外的一家客店要了两间房子住了下来。黛玉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家乡,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亲戚和家人也都不在了。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自己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夜,五娘躺在自己身旁,小孩子家争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为什么不是桃花。她的泪水一阵阵地涌了出来。直到五更天,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贾五来找黛玉。黛玉又困又乏,躺在床上嘟囔着说:“宝玉,我困死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贾五凑到她的面前问道:“你怎么了?没有病吧?”
黛玉推开他,说:“没有病的,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你自己去杭州城玩吧,到东坡楼给我买一碗宋嫂鱼羹,再买一包干炸响铃回来。”说着掉过头去又睡了。
贾五到了杭州城,只见一大帮人围在城门口指手画脚道:“哇,厉害,一天之内连降十八级呀!””从大将军到守城门的,真够没面子的。”“报应啊,他杀了多少人呢,天报应啊!”贾五挤过去一看,被围在中央的是个大汉,精神萎靡,一看就是被废了武功的。他奇怪地问旁边的人:“这人是谁呀?””嗨,大名鼎鼎的年羹尧啊。四阿哥皇帝说他飞扬跋扈,目无皇上,阴谋造反,一天之内把他连贬十八级,到咱们杭州来守城门了。”贾五暗暗点头,肖川说的果然不错,四阿哥上台以后就要把知道他秘密的手下杀了灭口,这年羹尧怕连命也保不住呢。
杭州城里,果然是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骑马根本走不快。贾五索性把马存在一家骡马店,自己徒步在城里溜达。
东坡楼是一家颇有名气的饭馆,热心的杭州小姑娘告诉贾五,过了石桥就是了。
贾五道了谢,找到了东坡楼。不巧的是做宋嫂鱼羹的厨子病了。店家给贾五包了一包干炸响铃,告诉他,穿过那小巷子,还有一家卖宋嫂鱼羹的。
贾五出了东坡楼,转进那巷子。巷子虽然窄,但是里面人挨人,人挤人。巷子中间有个红漆大门,两旁挂着对联:上联”阅尽人间春色”,下联”截断巫山云雨”。贾五见这对联不伦不类,心中暗暗好笑,再往门楣上看,是三个大金字”润春院”。忽然那红漆大门开了,人群欢呼着一拥而入,贾五也被裹了进去。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迎了出来,笑嘻嘻地喊道:“开张大吉,欢迎光临,欢迎光临。”随即把进来的人都带到里院去了。
贾五正不知所措,一个胖老婆子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