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爷战战兢兢地地低着头,不敢去看屋中那上座的男子。那一身的肃杀之气森寒萦绕,强大的压迫感步步紧逼,其气势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华服金冠,神情冷峻。饶是同为男子,王七爷也不得不在心中赞叹这位郡王爷的俊美不凡。然而世人惧其名,畏其如虎,又有几人敢直视这天神般的容颜,又有几人敢议论这人的容貌。这位声名赫赫的温郡王,于他而言太过高高在上。如同天边的月,极冷极寒地睥睨着芸芸众生。
他是王家庶子,平日里最是无所事事。哪怕是在王家一众庶子中,他也是极为不成器不起眼的那一个。
三房打理的是王家的产业,他好歹在父亲那时领了一个差事,便是日常巡视京中的几处铺子,留心时兴的东西。说是巡视其实并无实权,不过是走个形式露个脸而已。那些掌柜的当面对他还算恭敬,转过身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这样的差事轻闲,更能说明他的不受注视。族里的兄弟们笑他是个吃闲饭的,好听些就是还有些用,难听些就是等着别人养。莫说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家里的大伯二伯也不带正眼看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郡王居然要见自己。
半个时辰前,他正和一众朋友在茶楼里谈天说地。忽然茶楼的小二说是有人找他,他不甚在意,还当是哪个相熟的人。不想那人不仅面生,且瞧着并不是一般人。当那人亮出一枚刑字令牌时,他心跳都漏了好几下。
刑司衙门是永昌城最为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凡进入那扇门的人不是奸邪就是极恶之人,且大多有去无回。
一路上,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虽不知自己犯了何罪,但他比谁都清楚,有些地方并不是说理的地方。或许是家族相斗之下,自己可能不知何时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哪成想那人并未将自己带去刑司衙门,而是进了这处民宅。这处宅子瞧着很是普通,寻常的布局简单的布置,无任何特别的地方。
他原本心里还纳闷,甚至不无怀疑地想着或许是哪个朋友戏耍自己。当他看到这位郡王爷出现时,无异于见鬼一般。他实在是想不出像他这等不起眼的小人物,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郡王爷劳师动众。
明明已入暑,他却觉得如在风雪中。
玉面煞神之名,如雷贯耳。
他曾听人戏言,说是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见到温郡王,一种是不死之人,一种是将死之人。这不死之人指是受温郡王庇护的人,而将死之人则是指那些即将被处死的人。
他与温郡王非亲非故,自然不可能是其庇护之人。
所以他会死吗?
突然他想起什么。
他唯一算得上和这位郡王有交集之处,大约便是前几个月一时鬼迷心窍助了那叶家的外甥女一臂之力。一想到叶家的那位外甥女,他先想到的是那张艳色天成的脸,然后是对方身上那种不符年纪的沉稳。
听说叶家的外甥女自打嫁入公主府后,颇得郡王爷的欢心。市井坊间不少人都说是因为那张脸,还有那种大胆的痴情。每每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是摇头一笑。那个孩子可不简单,岂是一个靠一张脸和几分感情的人。
若不是得益那孩子一通闹腾,他们三房也分不了家。虽说还是在一府之内,但他多少有了喘息之机。
说来说去,他和那孩子算是互利。
事情已过去数月之久,王家最近也无事发生。那么这位郡王爷突然找上自己,难道是打听这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堵在那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说不出的煎熬忐忑。
当这位郡王爷终于开口时,他蓦地抬头。
因为温御问他,“你想不想为你生母报仇?”
这句话,当时那个孩子也曾问过他。
他心跳如鼓,险些失态。
郡王爷何等人物,岂是多管闲事之人。更何况他这般不起眼的人,哪点值得郡王爷亲自相问。所以是那个孩子吗?是她从中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机会就在眼前,他知道有多难得。
“回郡王爷的话,小人想,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