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听他那话偷着乐,“可不是吗,这几日阿宴他娘也想过去。”起先到沈家那边住了几天,她不适应,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趣,总是对着几个老仆人绣花缝衣裳。
若不是因为沈家遭遇袭击,阿蒲早过平崀山去了。
陈大人听罢,“去了也好,正巧近来咱也忙,无暇作陪,去了那边,有的是人和事,这人一忙起来啊,便什么多余的都顾不上想了,忙累了晚上一倒头就睡,对身体好呢!”他也略有听说,顾夫人因为顾淡浓的事情,气病了。
如此,去那平崀山去散散心再好不过了。
这几句话间,茶已经泡好了,这是一款熟茶,板栗色的茶水红浓透亮,表层似有油润。陈大人迫不及待浅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顺滑,滋味醇厚,一脸的满意回味,目光不觉瞥见了那笋壳里包着的余下茶叶,“要不给我带回去呗。”
顾若清一把眼疾手快给包好放坏茶罐子里,“下回吧,送人也没有只送半块茶饼的道理。”
陈大人白了一眼,暗道一声小气,“我又不嫌弃。”
闲说了两句,不免是说起了这桩案子来,又扯到那三皇子和二皇子。
虽然三皇子已经死了,但这二皇子不但在双月州抢了沈煜的功勋,还派人来这青丘州刺杀沈家家眷。
一时间便叫两人愤怒不已,但更多的是无奈。
陈大人叹了一句:“咱们这出身,又未曾靠哪一个党派,身后也没有什么世家,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了,只是以往不过是叫同僚或是顶头上司占了便宜罢了。像是沈大人这样叫皇子殿下们明目张胆,还是鲜少。”
“是呢,不过还亏得沈大人自己也立起了门庭,还有元家交好,不然的话……”顾若清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陈大人心中却是有数的。
只怕沈煜在这青丘州盐田案子结束后,大抵就没了这个人吧。
不过退一步说,若沈煜真像是他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寒门官员,怕也接不下这么一个大案子。
而且沈煜两次提着脑袋给朝廷办差,最终是得了个形同虚设的西南节度使不说,还要承担那北州粮草之事,朝廷还不拨银两。
这就算了,沈家的家眷还惨遭上百的刺客袭击。
若是沈家没有那个资本,是不是就只能认了命,一门上百人就这枉然惨死?
更要命的是,这些刺客还是皇室之人所派遣而来的。
如此怎么不叫人寒心呢?他们明明掌灯苦读多年,便是因这满腔的抱负,想要为老百姓们做些事情罢了。
可是,这正儿八经做好事情的,竟然不得好下场。
那飞鸟弩的事情,也不该他们去查,因此也不清楚,到底这件事情同陛下有没有关系?
若有的话?那往后还叫他们如何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
这个问题难免是有些沉重了,第二道茶水也喝得差不多,第三道也凉了,两人叹了口气,齐齐朝窗外望去,只见已经是深沉黑夜了。
半掩着的窗轩外,能看到墙根旁边那弯来拐去的梅树枝,在冷风里晃来晃去的,枝丫上落满了细雨。
“时辰不早,回了吧。”陈大人起身,看朝案桌上顾大人没写完的奏章,“明日再写也行。”反正朝廷此刻大概并不想收到这封奏章。
雨越下越大,按理说青丘州这个季节了,该飘些小雪才是,但偏偏落了雨。
还不晓得,将这城池上方的浑浊一夜肃清。
明玥给沈煜报了平安,家里也在过年前能全部重新修葺好。
看着八角送来的账单,因这一次刺客袭击,今年修葺房屋的费用,远超过了去年四层多。
“罢了,银子身外之物罢了。”也感慨好在当初老爷子们瞧中了这府邸,又正好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赶上了,正巧买了过来。
不然就那晚上那么多刺客,若是别的府邸,哪里有那么多暗室暗道给下人们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