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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如他所说,并没有走,这几日一步不离的陪伴在她身边,一遍遍的教她各种诡谲的法诀,这些大多是他自创的,旁人使不出来,没有一本法诀书里有记载。
木原很感兴趣,她学得兴味盎然,总想有朝一日能捏捏手指,将看不上的人摁头教训一番,比如说那顾玄嬴。
以她现在的修为简直碰不到他一根头发丝,就算再修炼个几百年,木原也指不定能打得过他,既然脚踏实地做不到了,她就只好暗地里钻研一些阴损的功法,特别是在制药那一方面,简直是把顾玄嬴当成了终极目标,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他而准备。
木原在这个世界的敌人太少了,就顾玄嬴一个能惹得她念念不忘当初的痛苦,这也算个人才了。
魔宫里面安静如初,甚至可以说是岁月静好,不惹凡俗,可千里之外的苍川,草木枯焦,四野入定,修者与魔族杀红了眼,四周围不断传来如同冰裂声一般的轰然巨响,树木瑟瑟,惊风骇浪,浩荡气力直接冲上三千里的白云之巅,将四周围的活物都烧得焦黑。
这股巨大的力量入侵,魔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重九身在魔宫,眉目倦倦,木原真在一心一意的研制新药,重九弯起嘴角,伸手微微拂过她的脸颊,将她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
木原抬起头,似有所感,只微眨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乌湛湛的,甚是动人。
他弯腰靠近他她身侧,将她揽在怀里,一边贴紧了她的耳侧,声音低沉沙哑:“原儿,我该走了。”
她回头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又见他眸色深沉,面上只带着清润笑意,嘴里咬着两个字:“等我。”
他的眸子中,是望不到的深远。
木原停下手中的动作,佯装轻松的笑笑:“我等你。”她有些无奈的将他在她脸上乱动的手捉住,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最后还是化作一道浅浅的笑意:“我有东西送你,愿君平安归来!”
说完,她嫩白的掌心赫然出现一只小小的香包,宝蓝色的云锦织就,十分小巧玲珑,上面还极其用心的绣上了一个笑脸,三道微微弯曲的弧度,勾勒出一个俏皮的笑意。
香包里面塞了一些用来安眠的香料,闻起来也甚是舒服。
木原笑吟吟的将这个小锦囊系在他空无一物的腰带上,月白的底色搭上宝蓝色的香包,这如同稚儿一般的手艺,看起来有些不搭,可是重九看得却很是欢欣。
这是原儿真正意义上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他眉眼染笑,看着她的唇,慢慢俯下身去,一点一点的啃咬着……
残破的天一角,仙魔两方人马对峙苍川。
几百里,还是几千里,浓浓的血雾弥漫在无边的林木间。
五百年前躲不过的浩劫,如今重现在诸位的面前,此时快要入夜,天边的明月已经探出了半边头,露出皎洁的光华。
但在血色的映照下,这里的一切显得更加缥缈朦胧,教人如坠梦境,这是一个炼狱般的梦境。
重九从虚空中缓缓踏出,一步一虚影,身姿高而挺拔,黑发如水,长袍如烟,凛冽可怖的威压向对面的修者散去。
这是远比元神境修者还要强大的力量,绵延不绝的劈向对面。
青冥玄月,他的身姿恍然如仙,飘飘然似乎高入云间。
底下的一众魔族见是如此,嘈杂的声音欢呼声此起彼伏,将刚才的沉穆一扫而光。
对面的修者中间,缓缓走出一人,同样的月白风清一身长裳,眉目舒朗,眸子凝成一道炙热的光,贪婪的审视着重九身上的一切。
这是顾玄嬴的样子,可却没有了往昔顾玄嬴的气度,眼里的贪婪感简直要将他焚烧殆尽。
重九抬眼看他,眸色越发深沉的可怕,那白色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也掩盖不住他脸上森冷的阴暗。
他的眉眼染上了一丝凛然:“你不是顾玄嬴?”语气沉稳,既是疑问,又是肯定。
顾玄嬴看着他身后的修者因为重九的威压撑着一口气的,神色却不见半点动容,只用极其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重九,在他的身体上忍不住频频流连。
两人对峙当空,身后是各自的力量,修真界和魔界,并没有掺和其它的物种,只见顾玄嬴面色有些微愠,目光怨愤的盯着重九:“你可以说我是他,也可以说,我不是他。”他的声音仿佛摻了沙子一般,很是粗砺难听:“我是觉醒后的他。”
他已经在这具躯体里沉睡了五百年,五百年前,他醒过一次,然后便看见了重九那具巧夺天工般的躯体,每一笔线条都如同精心刻画过一般,每一个角度都看起来毫无缺憾,他很喜欢,离开了顾玄嬴的身体五百年,也心心念念了重九的身体五百年。
这具躯体,简直是天道最完美的馈赠。
顾玄嬴无时刻不在等待将他夺掉的那一天。
“你是什么东西?”重九见他如此,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冷漠起来,眼底隐隐透出几分肃杀之意。
顾玄嬴看着他,却微微笑了:“这世界还从没人问过我是什么东西,下界尊称我一声造物主,上界叫我创世神。”
只见他的眉峰一凛,寸寸寒意从面上弥漫开来:“你们所有人,都是由我创造!”他的发丝飞扬,声音如同掉入了冰窟,寒冷渗人。
如果木原在现场,她一定不会忘掉那日在魔宫书层里面淘到的那本《本纪》,上面记载了一个叫“金乌”的神,他创造了三千世界,教会三千世界如何修炼飞升,如何坐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