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龙竹急道:“这位老太太也真透着奇怪,那么一把年纪还在江湖上东闯西荡,这里面总有点原因。”
茶博士陪笑道:“听说这位老太太在找人,或许在找她的儿子女儿也不一定;老了,快闭眼睛了,总得看一看她的亲人。”
方灵洁叹一口气道:“老来无靠,真是可怜。茶博士,你进去看看老太太走了没有,不如请她出来和我们谈谈,我们在外面走动,也好替她顺便打听一下。”
茶博士一个劲儿点头道:“那倒是公子爷一片好心,我马上去把老太太请出来。”
茶博士匆匆忙忙往茶居里间走,方龙竹沉思有顷,才止不住向他姐姐问道:“这位老太太会不会是彩凤?”
方灵洁微微一笑,说道:“傻孩子,你从年龄上也看不出来,生你的时候她才不过么二十上下,如今你十七岁,她也不过三十七八,这位老太太起码也在六十以外了,那怎会是她?”
方龙竹还未作答,茶博土已急步来至桌前,说道:“老太太没有造化,这么一会儿她已经走了,两位公子爷要找她,要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行。”
方灵洁一摆手道:“随便谈谈,也不需要这样性急,明天我们不一定来,倘若那位老太太愿意屈驾的话,我们就住在附近吉安旅店,向店小二二问,找胜林的或者姓龙的都可以。”
茶博士不住点头道:“那是这位老太太的福气,承蒙二位公子爷照顾她。她来了我一定对她说,她不急急忙忙去找你们才怪哩!”
方龙竹微微一笑,顺手又掏出了一锭碎银子向桌上一丢,说道:“这是除了茶钱以外都赏赐给你,那老太太的卖曲钱你可不能再打主意。”
白花花的银子把茶博士喜得眉开眼笑,不住应声道:“是,是,两位公子爷吩咐的对,小的若再去动那老太太的卖曲钱,那我就不是人养的。”
方灵洁一挥手道:“去吧!谁要你这么噜嗦。”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方氏姐弟心中有事,也不愿在茶居久坐,起身回抵吉安旅店,店小二开出晚饭,方龙竹忍不住又问道:“这胡小三还有没有消息?快半个月了,总也该回来了吧?”
店小二陪笑答道:“总快回来了,不过他住得远,在城里众安桥边开了一家茶叶铺,一去一来总有一二十里,小的店里人手少,一走开了客人没有人招呼。”
方灵洁双眉一蹩,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叱道:“你要银子为什么不早说?这样吞吞吐吐,转弯抹角,却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店小二一见银子在桌子上团团乱转,恨不得一伸手把银子抓过来,嘴上却仍不住陪笑道:“公子爷明鉴,那胡小三实在去徽州贩茶叶去了,小的没有骗你,不过也总快回来了,小的明天一早去跑一趟,总要为爷们问到一个实在消息。”
方龙竹把银子往桌边一拨,那银子在桌上滚了几滚,几乎落在地面。那店小二急用手来挡,嘴上连声道:“白花花的银子不是拿来闹着玩的,小心,要掉下地来了。”
方龙竹安闲地笑道:“落在地上怕什么?银子又碎不了,跑不掉。”
店小二谈笑道:“地板上挺硬的,这一掉下去,银子的成色上多少要吃点亏。”
方龙竹左手在桌面轻轻一按,那银子像有弹簧似的,早就骨碌一下跳将来,直把那店小二看得眼花缭乱,还想用手接住,却不料方龙竹出手更快,两指一挟,早把银子挟手掌中。
店小二两手扑了一个空,还以为自己眼花手慢,脸上只是尴尬地笑着,两只眼睛骨溜溜地注视着银子。
方龙竹把银子向前面一递,笑说道:“银子你拿去,明天若没有胡小三的消息,小心你的皮肉。”
店小二伸手抓过银子,放在眼前瞧了半晌,乐得合不拢嘴来,连连点头道:“不消爷们嘱咐,小的自理会得。”
当下一宵无话,次日方氏姐弟起身,果然不见店小二前来侍候,一直快到中午时分,还未见到店小二回头。方氏姐弟草草用过中膳,正想到集贤茶店去问问那卖曲老婆婆的底细,只见店外如飞奔进来两个人,前面一个正是旅店里的小二哥。
方龙竹一眼瞥见,来不住高声问道:“托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店小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喘地说道:“一清早赶到城里,却碰到人家出去送货了。好容易耐着性子守候,到快吃中饭的时候才见到了人,我也不加细说,一把抓就硬把他拖了来。”
方灵洁向旁边望了一眼,知道店小二带来那人必是胡小三无疑,忙上前一步,施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可是胡小三胡先生?”
胡小三赶忙还了一礼,怔怔地问道:“在下正是,不知尊驾有什么见教?苦苦寻找在下为了何事?”
方龙竹在旁急道:“敝人姓龙名竹,那位是我的义兄林洁,来来来,此地谈话不方便,到敝人房间小坐一刻如何?”一面又吩咐店小二重新准备酒菜,款待胡小三。
胡小三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酒足饭饱以后,方氏姐弟才道出来意,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封银子,足有五十两重,放在桌上。
胡小三略一思索,便道:“两位公子来得凑巧,要是早几年来,连我都不知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