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么?”有一天,奈奈问。
“我只不过是失去了明星的身份而已,但是现在,我还能唱歌,还能弹吉他,我还有你。”阿夜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他们在一起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多了,不复当初的气势凌人,年少轻狂的声线慢慢变得深沉起来,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似乎已经被时间磨砺成了一个好男人,“那你呢,后悔么?”
“我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反复无常的恋人,一个我永远也不懂的男人。”奈奈闭着眼睛,在黑暗里抚摸阿夜的脸颊,笑,“跟他在一起太累了,相比之下,现在的我觉得很安逸。”
阿夜任由她抚摸着自己,安静温柔的像只猫,良久才柔和的说:“……过一阵子,再存一点钱吧。然后我们去小镇子上买栋小房子,然后结婚,然后生孩子,然后过完这辈子。”
“恩。”奈奈应道。
然后么?然后,他们终于被找到了。
阿夜终究急躁了一下,他想快点存到钱,想来想去,终于还是拿了几份自己写的歌寄给自己以前的经纪人精精,想换一点稿酬。而心底深处,也许他还是有些放不下,他想,自己不能唱,那就给别人唱,经由另一个人,把我的曲子唱给所有人听。
他不知道,暮江流的网早就撒在了精精身上。
奈奈过去的恋人,暮江流。他在失去奈奈的同时,也失去了感情。
他变得很可怕,对任何人都残酷无情,特别是当初帮助过阿夜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有家的妻离子散,爱财的成了乞丐,白发人送黑发人,年少的官司缠身,一阵腥风血雨下来,连他的亲弟弟都看不下去了。
“哥。”暮清坐在暮江流对面,皱眉说,“你做的太过头了。”
“呵呵……你也会说这种话。”暮江流淡淡的笑,眼睛里一点感情也没有。
那一瞬间,暮清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的,如果蛮干,可能连自己都会赔进去。现在的暮江流就像一只剧毒的蜘蛛,撒网,捕猎,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全部,你不能期待他出现一丝人类的感情。
这种情况直到一个消息传来,才有所改变,又或者说愈演愈烈。
经纪人精精比起其他人,处境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比起其他人的家破人亡,她实在幸运。工作没有丢,每个月都能拿到薪水,暮江流也不会阻止她往老家寄,她还能养活自己的父母,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被软禁在公寓里,有一个她名义上的丈夫跟她住在一起,在暮江流的暗示下,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以这种无道的手段,来惩罚她曾经替阿夜二人的私奔隐瞒消息。
男人的任务只有一样,时刻监视着她,猎取有关阿夜的消息供给暮江流,为此他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撬开她的嘴。
所以,暮江流接到阿夜的信的时候,上面沾了很多的血,都是精精的。
黑色劳斯莱斯开到精精家门口,车门是精精的丈夫开的,暮江流下了车,冰冷的声音问他:“很好,你违背了我的命令。不是说了让你随时随地守在她身边么。”
男人的眼神惶恐了一下,挺拔的身体瞬间僵硬。很快,微微一叹,眼神朝旁边瞟过去。
地上躺着精精的尸体。
“她跳楼了。”男人垂下头。用这种姿态,掩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现在还很早,附近空旷无人,晨曦的光落在精精的面颊上,有些苍白,却很美丽。她闭着眼睛,静静微笑,脑后的鲜血弥漫,仿佛开了一地的彼岸花。
你们再也不能拿我威胁阿夜了,我已经解脱,他已经自由。
这是精精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暮江流冷笑一声,对男人说:“去收敛一下她的尸体。”
“是。”男人的声音有些感激。
但是下一刻,暮江流就说:“拍几张照片,寄到这个地址去。”
“……是。”男人楞了一下,终于还是无法反抗他。
暮江流冷冷的看着精精的尸体,心道,你就算是死了,我要利用,照样能利用。没有人能自以为是的从我身边解脱。
很快,阿夜在租屋里接到了署名精精的回信。
一打开,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照片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这是什么?”奈奈蹲在地上,想要帮他捡起来,却登时楞了。
“别看!”阿夜立刻去抢她手中的照片。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照片太多了,却随便一张都能要了奈奈的命。
老家没有了,父母挤在一间漏雨的小屋里,分着一个窝窝头吃。照片上的母亲瘦的厉害,父亲灰白的脸上甚至带了丝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