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卫大人的别院?”
“这可怎么是好?”
……
外面几个人低声议论着。
卫昔昭又道:“三日后,巡抚的千金小姐就要嫁入卫府,副总兵是不是要以强入我闺房的行径作为贺礼?你们若一意孤行,便是认定家父私藏要犯,”语声微顿,冷冷一笑,“这罪名着实不小,任谁也会追究到底吧?”
门外的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有人道:“叨扰小姐,属下知罪。”继而吩咐旁人,“你们守在这里,我回去请示。”
纷乱的脚步声出门去了,却是到了院中便停了下来。
“小姐……”沉星要进门。
卫昔昭缓声道:“沉星,我累了,有话明日再说。”
小姐语声真的透着浓重的疲惫,沉星应声退下。
卫昔昭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抚额,发觉已是满头冷汗。
回转身,发现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安然坐在床上。
不过是暂时清净,结果如何,尚不明了。卫昔昭想到这一点,心弦复又绷紧,坐到临窗的椅子上,时而瞥一眼床榻,时而又看一眼窗纱。
怕那人再刁难自己,更怕守在房前屋后的人忽然闯入。
从未如此焦虑过。
卫昔晽睡在东院,又一向睡得实,这边的事怕是丝毫不知。她若是能知晓就好了,也能想想别的法子。
都怪房里这个人,躲去哪里不好,偏偏就选了她的寝室。继而,她又有些怪父亲,东西让人送回去不就好了,何必让她来这里?
已经开始怨天尤人了,这样可不行。卫昔昭用长甲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冷静。再看向床榻,男子已经卷起衣袖,拿起搭在床头的素底海棠花图案的春衫。
男子顾自用匕首割开春衫下摆,春衫落地,手中只余长条衣料,用来包扎伤口。
随他去吧,一件衣服罢了。卫昔昭侧开视线,哪还有闲心计较这些小节。
眼前被黑影笼罩,卫昔昭讶然抬头,对上的那双眸子,灿若星辰,光华凛冽。
男子抬起手臂,示意她帮忙。
卫昔昭垂下眼睑,将缠在他手臂的布条两端打成结。光线虽黯淡,仍能看到鲜血迅速渗透布料,绵延成一片。她屏住了呼吸,手势无法镇定。
收回手,面前人却未走开。她能感觉到,灼人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自己,让她特别不自在。
在她耐心告尽之际,他终于移开步子。却是走到床前,将她的一双鞋子先后踢到她脚下。随即,又走回来,坐在窗前另一把椅子上,隔着座椅见的圆几,偶尔看她一眼。
居然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赤着脚。卫昔昭穿上鞋子的同时,又见自己一身单薄的绫衣绫裤,脸颊烧得厉害。其实已经方寸大乱,全然没意识到这些细节。
一旁的人端了端白瓷茶壶,继而取过一个杯子,倒了凉茶来喝。
这份闲心,这份随意,似是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形!卫昔昭一味腹诽着。也是因此,心中焦灼渐缓。
男子喝完一杯茶后,卫昔昭清晰地听到院中有人倒地的闷响。
怎么回事?她急切起身。
在此之前,男子已经静立窗前,掀起窗帘一角,看着院中。
一声低低的惨呼声令卫昔昭毛骨悚然,无意识地后退几步。
是有人来援助他么?
身躯被重击、短促的痛苦申吟交织,不需观看,也知外面不断有人丧命。
男子静看人由生至死,身影透着无动于衷的漠然,因为漠然而让人觉得寒凉,似乎周身都有着无情的锋芒。
终于,一切恢复宁静。
卫昔昭缓缓放下环住身躯的双臂,呼吸却因之前的惊恐而无法恢复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