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豪道:“两位老人家太抬爱了,但不知两位老人家打算搬迁到何处去?如果是顺路,我义不容辞,自可护送一程,如果不顺路,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
老妇人转望驼背老人,道:“老驼,你看咱们该搬迁到什么地方去?”
大姑娘眉宇间锁着一丝浅浅的悲愤之色,道:“天下咱们几乎都跑遍了,还能躲列什么地方去?”
驼背老人道:“还有关外跟南海没有跑到。”
大姑娘低下了头,旋又抬起头,美目中闪涌着泪光,娇靥上笼罩着悲愤之色,道:“老是这样躲,躲到什么时候算了,老是这样躲也不是办法,他们要的是我,不如把我交给他们算了。”
老妇人神色一黯,流泪道:“姑娘怎么好这样说,傅家百十口,如今就剩下您这么一条根,老身跟老驼几年来一直护着您东躲西藏、避风险、避惊怕,为的是什么?您要振作啊,要不然您怎么对得起令尊、令堂,万一您要是有点什么失闪,老身跟老驼又如何对得起令尊跟令堂。”
大姑娘缓缓低下了头。
驼背老人须发暴张,一只手扣在桌沿上,扣得吱吱响,道:“都是该死的‘拘魂令’,傅家招他惹他了,跟他有什么怨,什么仇?一家人本来过得好好的……”
大姑娘晶莹的泪珠滴了下来,道:“驼老,不要说了。”
驼背老人住口不言,须发却扑簌簌乱颤。老妇人也举袖直擦泪。
李燕豪看得心中好生不忍,他执掌‘虎符剑令’,眼看邪恶迫害善良,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奈何霍天翔身陷京中待救,他这里念头正在转动。
只听老妇人道:“少侠……”
李燕豪吸了一口气,截口道:“老人家,我是否方便知道一下,三位跟‘拘魂令’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驼背老人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大姑娘道:“刚才还求人家李少侠护送呢,如今还有什么好瞒的,说吧。”
老妇人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道:“我们姑娘姓傅,是洛阳傅家之后,傅老爷是先朝遗臣御史傅明宗傅大人——”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就是跟袁大将军有刎颈交,并称先朝文武二擎天柱的傅大人?”
“不错!”
李燕豪站起抱拳,肃然说道:“原来傅姑娘是铁面御史傅大人后人,李燕豪失敬。”
傅姑娘站起答了一礼,道:“不敢当,落难之人怎么敢当——”
李燕豪截口道:“姑娘错了,要说落难之人,普天下凡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都是落难之人。”
“少侠说的是,我失言,少侠请坐。”
“姑娘也请坐。”李燕豪一抱拳,当先坐了下去。
傅姑娘也跟着坐了下去。
老妇人道:“少侠既然知道铁面御史傅大人,那老身就更好说话了,崇祯爷煤山殉国之后,傅大人悲衣冠沉沦,国祚难续,遂隐于洛阳‘安乐窝’务农为生,两年多前一个夜晚,‘拘魂令’率众侵袭,傅家上下悉遭杀害,老身与老驼一向敬重傅大人国之忠良,也受过傅大人大恩,闻讯赶往洛阳援手,哪知迟到一步,仅仅救出了这位傅姑娘,从那时以后,老身跟老驼一直保着傅姑娘东奔西跑,躲避‘拘魂令’的追杀,几次被他们找到,又几次侥幸,不料今日又被他们找上了门……”
李燕豪道:“老人家,‘拘魂令’为什么要做此神人共愤、赶尽杀绝之事?”
老妇人道:“这个——到现在还一直不清楚究竟为了什么?”
傅姑娘突然道:“我知道。”
老妇人与驼背老人双双为之一怔:“怎么说,姑娘知道?”
“他们要的是一幅山水图。”
“‘山水图’?”老妇人、驼背老人讶然问。
“那幅山水图我见过,不知出自何人手笔,因为图上没有落款,只有一首五绝诗,我曾经听先父提过,说那幅山水图藏着一件秘密,至于什么秘密,他老人家却没有告诉我?我也没看出那幅山水图有什么奇异之处。”
老妇人道:“这么说,‘拘魂令’还没有拿到那幅‘山水图’?”
“一定是,要不然他不会对我追杀不舍。”
驼背老人道:“这么说,那幅‘山水图’也没在姑娘身上?”
“没有,要是在我身上的话,我早就告诉您二位,我所以一直没说,是不愿让您二位多操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