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无数双手抢上来托住她。有人高喊,有人哭泣,有人低哄,有人脚步忙乱地奔走。所有的声音似乎都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意识如飘荡在洪荒大潮中的一叶小舟,看不见来路,辨不清去向,只能清晰地照见自己。
她想:
啊,好像是中毒了。
有人一边哭泣,一边从她腰间掏出点什么,迅速塞在她嘴里,又涩又苦。
那东西干涩地卡在食道里,迅即点亮了她的目力、听觉与触觉,巨大的存在感如巨浪拍袭过来。
冰凉的手指捧着她的脸颊,眼前逐渐清晰的,是寻静宜喜极而泣的双眼。
“她吃下去了!玲珑百转丹!”
陈葛乱哄哄地喊着:
“羊大夫!羊大夫!”
祝十的声音颤抖而难以置信:
“春花!春花!”
齐老板的声音则是惊恐万分:
“老朽这杯酒,她还没喝呀!这……谁会下毒呢?”
春花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人心乱,事便更乱。
那凶恶的毒药并未停止在她体内搅动风云,巨大的疼痛如凶兽的撕咬席卷全身,玲珑百转丹与毒性僵持着,勉强替她抢出一线清明。
豆大的泪珠滴在春花脸上,抱着她的手臂倏然紧了一紧。
寻静宜的声音陡然平静,充满了力量。
“你们都让开!”
她沉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
“陈葛、祝十,你们都……站远些。”
“她喝了三杯酒,其中两杯是你们二人所赠,你们……都有嫌疑。”
世界突然安静了,久违的新鲜空气呼啸着涌入。
春花能感觉到,寻静宜正用全身的力气压抑着紧张与恐慌。
“让羊大夫过来!”
“齐老板,烦您派个人,去把春花方才喝过的三坛酒都取来,不要被人趁乱做了手脚。”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羊大夫颤抖着执起春花的手腕,试脉良久,蓦地一震。
寻静宜喊了他一声:
“羊大夫,这是什么毒?”
羊大夫惊疑不定地张了张嘴:
“筋骨俱僵,神魂裂尽。这好像是……‘黄粱梦’。”
寻静宜听得糊涂:
“怎么救?”
“……”羊大夫一窒,终于还是踟蹰道:
“黄粱梦,终须醒。无解药,无归途。”
寻静宜一愣。
“可她吃了玲珑百转丹,分明好转了呀!你看她眼珠、嘴唇都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