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楞的看著邵子龙,突然有阵强烈的哀伤涌上我的心头。邵子龙,你说你在意我,然而,你在意的是什麽?
是我明明身为男子,却让之烨把我当女子,行男女之事?
邵子龙又露出担心的神情,伸手碰我的脸颊,我伸手按住他,邵子龙没有再动,静静看著我。
「……我没事。」我看著他说,坚定的将他举著的手压了下去,不要把我当女人,邵子龙,我不是女子,你无须小心翼翼对我。若是你心里还挂著你的妻,别说你在意我。
邵子龙朝我眨眨眼,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反握住我的手。有种异样的空气在我们之间流转,即使不出声,也无法淡去那种悸动。我没将我的想法说出口,我不想再跟他谈这个问题,想到,就让我感觉苦。
「想不想去骑马?」
他扬起笑容,突然开口问。我瞪大眼睛,骑马?
「想,当然想!」我几乎是毫不考虑的说,天知道我想骑马想了多久,邵子龙咧嘴笑开,「那还等什麽,傲天阁有片好大的牧场,让你骑个够。」
我也笑了,任由他拉著我的手,雀跃的朝马厩去,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人的心,好难了解。
和之烨相处了那麽多年,我从来没有办法真正了解他,我不明白他的想法与行为,直到我来到这里。遇见邵子龙,听见他说的话,我才开始学著思考,我才开始明白。我才明白了那些以前始终困扰我的问题,也明白了我对之烨真正的感觉。
我知道,这都得感谢邵子龙。
而当旧的疑问已经明白,新的疑问,立刻让我困惑不已。
邵子龙,你呢?我该怎麽了解你?
流年·13
我想,是邵子龙抱著我上马带我回去的,我对怎麽回到傲天阁,没什麽大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一路上我听见邵子龙的声音,低低唱著一些似曾相识的曲调,反覆不停,相思难表,梦魂无据,唯有归来是……天涯倦客,山中归路……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
我不是鸟儿,之烨,我不是,别把我关起来,别…
天啊,你们俩怎麽搞成这样回来……
模模糊糊听见蓁蓁的大嗓门,我想朝她挥挥手,不过手很沉,抬不太起来,对不起,我没把他看好,让他跌下水里…
我听见邵子龙这样说,不是,不是你让我跌下去,是我不小心,不是你…我想说话,偏偏喉咙又乾又烫,让我发不出声音,我知道我还醒著,不过眼前的人影好模糊,晃动得让我头昏眼花。
这一次落水,又让我在床上发了整整三天高烧,这段期间,我断断续续的醒来,然後睡著,每次我醒来,就会看见邵子龙的身影,要不就是在窗边,要不就是在桌旁,当我睡著,我就会听见那曲子,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那是我脑海里记得的,还是谁在唱著?
我陷入一些充满著之烨脸孔的梦境,他无声的对我大喊、他流泪、还有他凝视著我,什麽都不说的那对眼,还有邵子龙对我说的话。
如果你大哥真像你说的那样对你好,怎麽还会舍得让你受那种伤?他这样对你,你又为什麽不生气不抵抗?你真的觉得没关系?
我在第六天下了床,来到傲天阁,已经十天了。
「之潼少爷,要不要蓁蓁陪你走走?」
蓁蓁边替我梳著头发边说,她大概知道我对於她喊邵子龙「邵子龙少爷」颇有微词,所以现在又改回了「邵公子」,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过什麽,怎麽蓁蓁本来对他没好气,会成了喊他少爷。
在确定我退烧以後,邵子龙就没有再进过房间了,听蓁蓁说,他们忙著和京城的人联络,还确认著之烨现在到了什麽地方,此外,他们也查探到,这一阵子陆陆续续会有镖队经过,忙著部属怎麽劫镖、劫哪些东西、要哪些人。
「不了,我想自己去晃晃。」
躺在床上太久,人都变傻了,而且,退了烧以後,我几乎睡不著,这个房间很整齐、很乾净,不是邵子龙的武器室,没有……
温暖的感觉。
我让蓁蓁替我简单的把头发束在後头,天气渐渐温暖起来,也不必穿太多衣服,只是蓁蓁坚持要我多穿一件,也罢,免得让她念个没完,套上白底滚鹅黄边的外衣,我自己一个人,慢慢晃了出去。
傲天阁的外墙,是很坚固的黑色巨木和巨石搭建起来的,给人一种严峻的感觉,但是里面建筑是温暖的红色,我沿著蜿蜒的红色长廊慢慢晃著,庭院里头种著相当多种类的花草树木,现在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春天的花都开了,淡淡的香氛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沿著长廊转过一个弯,我的左手边,一座小拱桥跨过小溪,让我想起家里的那座,不同的是,四周都是暖暖的红色,只有那座拱桥是黑色。右手边是一座小小的竹林,因为风的缘故,让竹子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从桥的那边,隐隐听见讲话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好奇,反正现在也没人,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