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依旧还深埋在黑暗之中。”汤川突然开口说道,“虽然我之前做了不少的假设,但那些假设不过就只是些想象罢了,甚至都算不上是推理。当年杀害三宅伸子的人其实是成实的说法,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种为了说明所有问题而做出的假设,却毫无任何具体的证据。此外,眼下还有许多未能查明的事。最根本的一点,我现在都无法确定成实她到底是否真的就是仙波的女儿。如果她真是仙波的女儿,那么,川畑重治是否又知道这一点呢?他知道成实曾经杀过人吗?如果他知道这些,那么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得知的呢?一切全都是谜。想要查明这一切,就只能让他们这几个当事人自己把真相说出口来才行了。但我可以提前断言,他们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那么,冢原遇害的事,到底又如何呢?”
“冢原不是遇害,是离奇死亡。同样,当年三宅伸子被害的案件已经解决,冢原也同样不存在任何遭人杀害的理由。”
“可是,川畑一家也存在着和冢原先生有联系的可能性啊?冢原先生当年逮捕了仙波,而仙波和节子又彼此认识。”
“的确如此。但是,三十年前,小吃店店员和顾客之间的那点关系,到底又有多大的意义?”
“这事可不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清楚的。”
“你说得或许没错,但这种程度的巧合,这世上遍地都是。不管怎么说——”汤川重重地叹了口气,“至少,只要仙波没有开口讲述真相,案件就不可能会水落石出的。而他却是绝不会开口的。他为人顶罪,蹲完了监狱,一直守护着他最爱的人走到了今天。他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全都化为泡影的。他只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去。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草薙,这一次,是你们输了。”
听着汤川冷淡的言辞,草薙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一切都像汤川说的那样。
来到品川站,汤川说了句“我走了”,迈步向着检票口走去。
“汤川,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草薙冲着汤川的背影问道,“你就甘心让事情如此结束?某人的人生,不是正在被命运所扭曲吗?你难道就不想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汤川回头说道:“当然不甘心。”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所以我才要回玻璃浦去。”
“汤川……”
“走了。”说完,汤川把手里的上衣搭到肩上,再次迈开了脚步。
60
矶部警部坐在节子的对面。矶部身旁做笔录的虽然也是名年轻刑警,却并非成实的同学西口。
“空调差不多吧?会不会觉得太冷?”矶部问道。虽然面无表情,但他那双厚厚的眼皮下的小眼睛里,却渗露着一丝为节子着想的神色。或许,他也是因为时常都得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所以才会这样的吧。以前,“春日”里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客人。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其实就只是不好意思露出柔和的表情来罢了。
“正好。”
听到节子回答,矶部轻轻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下之前记录。
老实说,审讯室的环境倒也不算太差。空调冷暖适宜,刑警们也没有点烟,所以感觉空气也不是很混浊。一说到审讯室,虽然总会给人一种被人从单面透光玻璃后边监视着的感觉,但这里似乎却没那东西。
“那么,我们就再来询问一些细节性的情况吧。”
之后,矶部提出的问题,就是旅馆的经营状况、锅炉的检查修缮,还有费用方面的情况。因为这都是些没必要撒谎的事,节子便照实回答了矶部。
看样子,事情的进展似乎颇为顺利。警方似乎是准备以玩忽职守和遗弃尸体来结案了。如果能够隐瞒十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那么这程度的罪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看起来,旅馆经营得确实很艰辛啊。”听完节子的讲述,矶部一边挠头,一边喃喃说道,“嗯,话说回来,似乎哪儿的旅馆都差不多啊?”
节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绿岩庄”早些关门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但现在来说这些,也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话说回来,被害者为什么会偏偏选中你们家的旅馆呢?你有没有问过他原因?之前给被害者送去饭食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节子偏起脑袋,说:“他就只是让我稍微给解说了一下料理。”
是吗?矶部瘪着嘴点了点头。他虽然觉得很奇怪,但看样子却并不是很重视这问题。
矶部冲着负责记录的刑警说了几句,之后两人便离开了房间。节子瞥了一眼镶嵌着铁栅栏的窗户。窗外,黄昏已近,天空中泛起了绯红。
那天的朝霞,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