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将他扶起来,听欧阳班主哭诉了五遍鹤贞姑娘对他们戏班的重要性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对方。
“放心,不管掳走的是谁,我们都一定会尽全力去救。现在时间紧迫,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仔细回答。”
欧阳班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民知无不言。”
“你们今日的出行是提前定好的吗?”
“还真不是,扬州有位客人邀请我们去登台,原本计划明日出发,可今日在京都的演出临时取消了,我们便想早一日启程,也好熟悉一下戏台。”
那就奇怪了,飞龙寨这伙人径直将畅音班的台柱绑走,怎么看也不像是随机作案,可一个临时变动的行程,又是怎么被他们知晓的呢?
“听说你们在山脚停车,是因为跟人发生了争执?”
“是个牛车,那弯道口十分狭窄,牛车又往我们这边硬挤,不就撞上了嘛!那人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汤药费,所以我们就争了几句。后来我看时间耽误不起,就拿了五十两银子,想着息事宁人,谁知一回头,鹤贞竟被人掳走了!……”
“对方是什么人?”
“是牛车驮着的一老一小,哎呀,那老头子可凶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们欺负他们孤儿寡老。”
吴恙转头看向副将,“把赶牛车的老人家请来。”
谁知,副将却一脸为难,取出一张画像。
“将军,我们按欧阳班主所说,请画师画了样,把附近的村子搜了个遍,也找不到这户人家。”
画像上,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
吴恙又问:“那孩子的画像呢?”
欧阳班主“啧”了一声,“大概十一二岁吧,戴个小斗笠,我光顾着跟那凶老头理论了,倒没看清孩子长啥样。”
他说着便捶足顿胸起来,“哎呦,早知道就不省那五十两了,现在反而要多出一千五百两银子,真是造孽啊!”
“对了,赎金准备好了吗?”
“这班山匪非要现成的金银,还要折成黄金,我们身上哪有那么金子啊?已经让管事去银庄取了,应该就快到了。”
趁着等管事过来的空隙,几人将那封勒索信拿出来,又细细读了一遍。
信上说,让他们将赎金放在静河中央,临近深瀑的一条粉色渔船上,待他们收到银子,自会将鹤贞完完整整地送回戏班。
欧阳班主一拍脑瓜,“那咱们把那条船控制住不就行了?”
副将道:“静河视野开阔,两岸都能观察到船的情况,如果你不怕鹤贞姑娘回不来的话……”
话没说完,欧阳班主就啐了口唾沫,“呸呸呸,当我没说,还是鹤贞重要……”
当然是鹤贞重要,光是此行下扬州,挣得就不止这个数,关键是,客人点名要欣赏鹤贞的舞姿。
说话间,畅音班的管事就带着赎金回来了。
密实的黑色布袋里装了一块砖块大小的金子,可这分量就比砖块大多了。
副将道:“这群莽夫还挺聪明,知道折成黄金,否则,要是一大箱白银,他们扛都扛不走。”
欧阳班主立斥:“这不叫聪明!这叫狡猾!”
吴恙让副将点了一小队人,换上了简单寻常的衣服。
一行人兵分几路,吴恙和副将跟在欧阳班主后头不远处,其他人分散掩护,向着河边而去。
静河临近瀑布的地方只有一处,就在城西郊外,离半月坡不远,很快就走到了。
可到了河边一看,欧阳班主顿时傻了眼。
河中央空荡荡的,只有礁石,哪有什么小船?
他回头看了吴恙一眼,见对方做了个安心等待的手势,这才心安了些。
这金砖颇有几分重量,他抱着站了会儿,就觉双手酸胀不已。
“客官,您在等什么呢?”
马厩边上的小二哥朝他打了个招呼,欧阳班主这才想起,此处不正是早晨喝茶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