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濯经杨回去。
江言清垂下眼帘,往前推,推不动,身后有一双手代替了他的力气。
“我不会嫌弃你,放心,医生在学习实习时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干过,背着尸体跑操场,解刨什么的,家常便饭,这些小儿科。”
濯经杨眼神没看他,把江言清带到一楼小花园,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带江言清看日落,“别想其他。”
江言清仰着头,视线撞上濯经杨的下颚角。
夕阳迎着天边的霞光,把濯经杨脸部线条勾勒得十分流畅。
江言清抿着唇,低下头,半晌道:“可以回去吗?”
濯经杨低头注视他,“好。”
江言清回到病房,几次三番开口都被濯经杨堵了回去,“你主治医生已经特地批准我了,你——”
“濯经杨,你一直在这儿,是喜欢我?”
对面的人猛地抬头迎着江言清的目光,耳框微红,仿佛被道中了心事。
好在濯经杨的电话响了,打破了这糟糕的气氛。
濯经杨的一通电话打了许久,江言清想上厕所,他独自下床,走至病房门口,路过时恍然听见濯经杨对电话里的人说:
“妈,我在医院看朋友,所以没开诊所。”
“是真的,不会耽误。”
“您别瞎想。”
江言清步伐稍慢,走进厕所。
又过了一周,濯经杨把医院当成了他的第二个家,换洗的衣服全往陪护床上放,东西越堆越多,还给江言清买了不少。
江言清逐渐放弃劝濯经杨回去,他是沉积在泥潭里的淤泥,但凡有人经过,都会不由自主捉住对方裤脚不放手。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能在死前得到一陌生的关怀,也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上天堂。
江言清沉溺在平静的日子里,然而终究被打破。
某日濯经杨说要去外头买东西,交待江言清别到处乱走,半小时后,病房里出现一陌生女士瞪着高跟鞋进了病房。
那位女士斜跨着名牌包,嫌弃着江言清身上的一股药味,“你就是江言清?”
江言清微楞点头。
“我是濯经杨医生的妈妈,他就是为了你整日不回家?我知道你的病,你一个死人为什么纠缠着我儿子不放?还是个同性恋。”
濯经杨的妈妈大概是职场上很厉害的女性,他调查了江言清所有的过往,不堪的家庭,爱钱卖儿子的母亲,以及被包养的爱情。
说江言清上不了台面,是贱货,别来沾染她的宝贝儿子。
很快濯经杨的妈妈大闹病房的事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他们对着江言清指指点点,而濯经杨也终于回来了。
为了安抚他的妈妈,送他妈回了家后,连续几天没有回到病房。
江言清想对濯经杨道一句谢,但始终联系不上濯经杨。
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医院的病人避他如蛇蝎,医生和护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江言清平静的承受着,连续休息了快一个月,他还有些事没有做,只不过……
江言清看着濯经杨曾经躺过的陪护小床,只不过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光给予过他的一点温暖,也要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