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两岸三地货币不通,走货一般用袁大头结算,按当时的物价,一枚袁大头的收购价为二十元,差不多是普通工人半个多月的工资。
那晚跳船后,李多鱼是起来了。
可阿贵却跟他的两百多个袁大头,消失在了黑压压的大海里。
在找到天亮的李多鱼,失魂落魄地回到担担岛,将阿贵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家里人,并将手里一半的袁大头给了阿贵家里人。
非但没有得到谅解,反被阿贵老婆诬陷,说他图谋阿贵身上的袁大头,在船上把他给害死了。
闹到最后,阿贵家里人把他举报给了打私办。
而那时的打私办恰好在严打抓典型,撞到枪口上的李多鱼成了打击走私、投机倒把的代表,被判了整整五年。
连老婆生孩子难产时,他都不在身边,要说不恨那是骗人的,但最恨的还是他自己。
“阿贵,今晚我不去走货了。”
听到这话后,阿贵以为李多鱼在开玩笑:
“我算过了,只要干完今晚这单,咱每人能分六百,六百块啊,是你老婆两年教书的工资,天上掉钱的事,这都不去赚?”
虽对阿贵家里人有怨,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李多鱼随口造了个理由。
“听我的,我小舅不是在县里的水产科研所吗,他私下告诉我的,今晚有缉私船出来。”
“不就缉私船,怕个锤子,富贵险中求,再说海里那么多条船,也不一定会逮到我们。”
李多鱼明白很难劝得动阿贵,要不是自己有前世记忆,面对这种一趟赚别人两三年工资的暴利。
恐怕来台风天来也挡不住。
李多鱼一脸认真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会再去了。”
见李多鱼不像是开玩笑,阿贵整张脸拉了下来:
“多鱼,今天我把话放这了,是你自己不去的,下次可别怪兄弟不带你。”
见李多鱼还是不为所动,气到反笑的阿贵骂骂咧咧地走向港口。
“有钱不赚,真是头壳坏掉了。”
李多鱼看着他的背影,但愿这一世阿贵被打私办逮到后,不要再跳海了,因为他水性真的很差。
李多鱼看了眼墙上的座钟。
下午四点多了。
周晓英应该也快要下课了,回到83年后,李多鱼最想见到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婆。
又看了眼镜中的爆炸头,李多鱼越看越不爽的他戴起了一顶红星帽,就是这抹绿让他有点别扭。
李多鱼一脚跨上门口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可还没踩两下,就因重心不稳,直接把膝盖给摔破了皮。
刚从一位大叔突然变成腿脚利索年轻小伙,感觉还得再适应一段时间。
担担岛小学在岛的另一面,离他家有一公里路。
李多鱼赶到学校时,放学钟声刚好响起,霎时间,无数背着军绿色书包的学生,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80年代,是人口爆炸的时代,岛上孩子特别的多,虽谈不上富裕,可孩脸上的笑容都非常灿烂。
就在李多鱼在人群中瞭望熟悉的身影时,一个小胖墩径直朝他走过来,憨憨笑着:
“叔,伱怎么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