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他双手扶案,不自觉就站了起来。
殿上蓦地一静,很快的,宫中也喧闹起来。
宫中禁军亦是乱了。
前几日陈恨去访禁军统领许将军,两人聊到半夜。最后许将军的说法飘忽不定,不过陈恨不在乎,就算许将军要向皇帝告发,告发的人也是他,于李砚的全盘计划没有丝毫牵扯,所以他不在乎。
李檀的几个心腹护送着他从怡和殿后殿离开了,他的宠臣陈温却没走,他缓缓地走到陈恨身边。
陈恨用江南话喊他:“阿兄。”
“你……”
陈温心道,陈恨与李砚是共患难过的,陈恨为了李砚能去寻死,焉知李砚不会为了陈恨放过李檀一回?
若能以陈恨为质,也能多几分妥当。陈温是君子,却也在这时候也动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有动作,陈恨却早有准备,只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口中污血吐在陈温脸上。
陈温急忙用衣袖抹去面上血迹,只看见陈恨已经歪着身子倒在地上了,衣裳被流出的鲜血浸湿。
那一刀正中心口,陈温探了探他的鼻息,只剩下微弱的气息了。
一时之间,陈温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李砚死了,他要为李砚去死,而这时候,李砚分明没死,他为了不拖累李砚,竟然也豁得出去、断得干净。
怎么会这么偏执?
陈温的手抚过他的双眼,再叹了一声,转身就去追李檀了。
真疼——陈恨缓缓睁开双眼,躺在地上发呆,他去找过章老太医,章老太医明明说吃了护住心脉的丹药,再扎这块地儿就不会死也不会疼的。谁知道还是这么疼。
他还和章老太医说好了,要快点来救他的,章老太医怎么还不来?他再不来就真的要死人了。
趁着还有精神,陈恨开始想一些事情。
今早李砚的棺材进城的时候他去看了,恐怕送行的那些人都不是普通百姓,长公主的那些随从肯定也不是寻常人。
对了,西北……西北还有镇远府的吴老将军,说不定他也跟着李砚回来了。
李砚与禁军里应外合,李檀大概会洛阳避一避,他要去洛阳……要去洛阳,就要走启阳门。不过李檀多疑,恐怕会走端仁门。
守端仁门的一定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了,大抵会是吴端。
陈恨扯着嘴角笑了笑,哎呀——李砚的心思,哪里有他不知道的?
章老太医还没来,该不会被困在府里出不来了吧?那他不就死在这儿了么?
血流得差不多了,那些杂草一般的念头也都随着流走了,有一个念头倒是愈发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