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李家裁缝铺子送了衣裳来。沐儿又被叫到了正院。
进了安平伯夫人的正房次间,就见安平伯夫人和沈浅儿母女紧挨在一处,有说有笑。桌上还难得地放了一盘红红的石榴。
她行完礼正要坐下,就见安平伯夫人一脸奇怪的笑意。
“钦天监把满朝文武、天下世家中未嫁嫡女们的生辰八字呀,一个个拿去跟太子合了个遍,谁知这个不合,那个相克,总共也没挑出几个人来。可你妹妹就是这么有福气,八字居然跟太子爷再合适不过。已经上了最后的名册,就等着太子爷亲自点选了!”
沐儿懒懒地抬了抬眸子,笑道:“恭喜九妹妹了!”
沈浅儿仰起小脸,满脸得意的笑。
她斜视着沐儿:“父亲昨日还说,皇后娘娘给承恩侯世子选定了工部尚书家的嫡长孙女。”
沐儿脸色不变,只是半垂了头。果然是她那个糊涂父亲误会了。上次承恩侯去工部多半是去看人家尚书大人的。
“你父亲还说,承恩侯府多半是不成了。若你勉强嫁过去,日后他在衙门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你的衣裳先放在我这里罢,回头改改看看给谁过生日。首饰什么的,也不必浪费了!”
安平伯夫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兴灾乐祸。
沐儿静静地坐着,双眸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指,不发一言。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仲春之会之前,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妙”字玉牌,什么承恩侯世子,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唯一改变的是……除了懒,在安平伯府,沐儿又多了一个笑柄。
罗姨娘成天唉声叹气担心沐儿的婚事。可安平伯夫人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忙着四处打听太子选妃的小道消息。
老太太到底给山东的舅老爷写了封信,托他在那边找个清白殷实的人家。
罗姨娘听到消息,又哭闹起来,跑去老太太院子里,跪了半晌,说不想让沐儿远嫁。
最后还是沐儿听到消息,跑去把她给拖了回来。沐儿自己倒是愿意远嫁,去了外地,离这些人远远的,才好。
这一日,还如往常般,她跟流采把房门关得紧紧地,对外只跟人说是在歇午觉。
她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簸箩,里面是一堆细碎的绫、罗、绸、缎、丝、帛、锦、绢。
这是她跟流采两人的小秘密。
没事时,两人就躲在屋里做绢花,等攒够了一定数量,就由流采带去卖给东市的绢花辅子,再去面料辅子要些别人不要的边角碎料回来。
这没本的生意,她已经做了几年,攒了不少银子,两人手艺也越发精湛了。
她正在做一朵粉紫色的玉簪花。她把一条黄色的细罗卷成条,密密地缝成一根细长线条,便成了花蕊。她正准备缝在花芯上,就听见外面脚步杂沓,不知道有多少人进了院子。
“快,快去叫八姑娘!”
她吓得一针戳在手指头上。
流采也吓得手忙脚乱,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簸箩里扔。
两人刚盖上箱子,门就被人敲得“咚咚”直响,那老旧的门板,震得几乎就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