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柔声:“多谢掌柜。”
“夫人客气了。”掌柜笑得和蔼,又细细将药包好,都是些止血的伤药,“若是疼得厉害,就含上这个,一片就成。”
早在那妇人开口时,茯苓就顿在原地。虽有帏帽挡着,声音却骗不了人。
这妇人,便是先前她和绿萼提过的,肖像沈鸾的那一位。
思及绿萼,茯苓双眸晦暗,目光低低盯着脚尖。
那掌柜还在和妇人说话:“若是在河里泡过,伤口兴许会发炎,这天还下着雨,更得留着心。”
茯苓为之一振,猛地转头望向妇人,她疾步向前:“敢问夫人可曾在天水河遇见一女子,那女子约莫……”
夫人一惊,随即摇头打断:“不曾,是我家小儿贪玩掉进水中,幸而没出大事。”
茯苓眼中失望落寞,她喃喃松开攥着妇人的手,趔趄两三步:“是我唐突了,请夫人恕罪。”
雨声潺潺,阮芸望着茯苓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少顷,门口匆匆走进一人,那人冒着风雨,脚上一双棠木屐,袖口上的雨珠甩开,方朝阮芸走去:“芸娘。”
他自掌柜手中接过药包,扶着阮芸上了马车。
丈夫满脸忧愁落寞,阮芸心知肚明:“可是他们又不让你进去?”
自家姐姐十八年前不满父亲指派的亲事,于定亲前离家出走。阮父恼羞成怒,当下和大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这么多年,只有阮芸苦苦寻求姐姐的下落。先前闻得天水镇神女一事,阮芸总觉得事有蹊跷,她怀疑姐姐也是叫神女带走的。
不想刚到天水镇一个月,阮芸还未曾寻得姐姐,那神女的谎言不攻自破。
这几日衙门都有家人前去认领自家孩子,或是领回人,或是捧回遗物,阮芸一连去了五日,都被拒之门外。
衙役见是她,苦着一张脸将人拦下。
今日那位大人物在衙门,他可千万不能在这关头上出了岔子。
衙役:“夫人,您姐姐真没在名册上,快快回家去罢。”
神女每次带走一人,家中总会摆宴请客,又将名字写在册子上,供在佛前。是以那些失踪的女子,都能在名册上找着,年月日也记得清清楚楚。
然衙役将那册子翻了好几遍,也未曾找到一名外地来的阮姓女子。
“夫人,小的和你直说了罢,这里头真没您姐姐,您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
朦胧雨雾中,衙门洞开。
只见一人身着鸦青色弹墨鹤纹织锦缎长袍,烟雨自他身侧拂过。
县令举着伞,小心翼翼候在一侧。
衙役见状,赶忙将阮氏赶到一旁,深怕挡了贵人的路。
可惜他低估了阮芸寻姐的心思。
顾不得淋着雨,沈氏拨开衙役攥着自己的手,快步朝裴晏走去。
一众衙役手握腰刀,齐齐将阮氏围住,刀光锋利,银白光影齐刷刷,足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