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昼夜交替,正月十五转瞬便至。
下午,太阳高挂西天,天色尚未落入墨色。
踏枝已从衣柜中择了五条裙子,一字排开悬挂衣架上:“姑娘,您选一件,我照着衣裳给您梳头。”
沈樱沉默片刻,无奈:“踏枝,我不过是出门宴请恩人,这架势,太隆重了。”
若叫谢渡见了,恐是会生出误会。
踏枝正正经经地与她对视,满眼无辜,兼理直气壮:“可是姑娘,这与谢郎君无关。今夜上元节,满京都的姑娘都会出行,您若遇见她们,装饰上总不能被比下去。”
此言,大约只有她自己相信。
沈樱定定与她对视。
踏枝声音不高,有股子撒娇的意味儿,“姑娘,您就挑一件吧”
沈樱向来拿她没法子,无奈指向最边上一件浅蓝色襦裙:“就这个吧。”
踏枝皱了皱眉:“姑娘,这件是否太素淡?”
沈樱弯起唇角,眨了眨眼:“我自认艳冠群芳,衣衫素淡遮不住我的美貌。”
踏枝听了,丝毫不觉她在开玩笑,极认同地点头:“姑娘说得对。”
她开开心心拎着衣裳,让霜月去熨烫平整。自己按着沈樱坐在梳妆镜前,为她装饰容颜。
踏枝双手穿梭间,于她头顶绾成极繁复美丽的发髻,松松插上几根碧玉簪,格外精致美丽。
沈樱望着镜中人,笑了声:“还是你的手巧。”
踏枝拿了胭脂,为她上妆:“姑娘天生丽质,不论如何都好看。今夜,姑娘定是京都第一美人。”
沈樱弯唇,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有拆穿她的意图。
身边每一人都觉,嫁给谢渡是她最好的归宿,因而有如此举动。
她心知肚明,不必多言。
这一妆扮,太阳便绕到了最西方,红红圆圆挂在地平线上。
沈樱一袭浅蓝,踏着柔软舒适的鞋子,款款走向门外,马车早已守候多时。
沈樱上车前,恰巧碰见入宫请安归来的沈既宣。
她看沈既宣一眼,问:“可送去了?”
指的,是那封回信。
沈既宣微一颔首:“亲手交去的,你可以安心。”
沈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朝秋白楼行去。
将沈既宣遥遥抛在大门口。
沈既宣高兴搓手,禁不住道:“去告诉夫人,今夜我要小酌两杯。”
萧夫人很快就来到前院书房,亲手温了酒斟给他,柔情似水地贴着:“宣郎,今日怎的这样高兴?”
沈既宣抑制不住翘起嘴角,“哈哈”笑了两声:“我们沈家要一步登天,我怎么能不高兴!”
萧夫人不解,柔声问:“宣郎何出此言?”
沈既宣满饮一杯,隐晦道:“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萧夫人抿唇,没再追问。温柔地又斟一盏酒给他,“是大姑娘的事儿吧。”
沈既宣没答话。
萧夫人觑着他并无不悦之意,继续道:“大姑娘像您,有出息有本事,咱们阿舒一直都很佩服姐姐,喊着要跟姐姐一样替父亲分忧。”
沈既宣只道:“她还年幼,有这个心就好。”
萧夫人又抿了抿唇,声音越加轻柔:“宣郎,大姑娘随了咱家小郎君的字辈,才这般优秀,我想,不如给阿舒改个名字,你若不喜这个棠字,换个别的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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