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关于长生不死的问题呢?那会意味着什么?
他想起了卡特莱特,那个长生不老者,那个被追踪的人。只要有人忘不了他,他就永远得不到安宁,假如有朝一日他厌倦了东躲西藏,那么他的末日也就来临了。对他的追踪会不停息地进行下去。好在现在威弗快不行了,而卡特莱特,因为他肩上的压力,却永远无法像常人那样生活。
他一边想着卡特莱特,努力把长生不老这个概念往死亡以后的事联想。他也想到了另外一种不朽‐‐那种血液,当然,只要一个人有钱是可以得到这件礼物的,像别的任何东西一样,是要付代价的。你想长生不死,那你就得放弃生活的权力。
上帝怜悯你,卡特莱特。
&ldo;要给他输血吗?皮尔斯大夫?&rdo;护士又重复地问了一句。
&ldo;哦,是的,&rdo;他忙说,&ldo;还是输吧。&rdo;他又朝下看了看威弗,&ldo;让他们准备血液。我们已知道他的血型‐‐o阴性。&rdo;
第二部献血者
有人准备用一百年的时间搜查卡特莱特。一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结果仍像刚开始一样毫无进展,只是因为还存着最后一线希望才没有完全放弃。
国家研究院是个很特别的机构。它既无顾客又无产品,每年的年度报告都出现赤字,可那些沉默寡言的捐献者都毫无怨言地不断地提供资助。一旦他们中的哪个死了,他的财产就全部由这个机构继承。
这个机构的宗旨是了解而不是教育。它胃口颇大,几乎所有的情报都要,尤其是那些出现在报纸上的重要的数据,报纸剪辑、医院记录,各类报道……
研究院里恐怕只有一个人了解这个机构的作用。其他成千的雇员,其中不少人的名字在工资单上也没出现,他们都盲目地干着各自的任务,领取相当的薪水,而从不提什么问题。如果他们想保持他们的工作,就得这样。
这个机构靠希望起家,靠死亡发家。
一间主要的写字间里纷乱不堪,忙忙碌碌,邮件被拆开、装好、钉好,然后顺着流水线传过去。报纸先由专门的机器租粗地看一遍,然后由人一行行地审阅。抄写员穿着四轮滑冰鞋在走廊里滑来滑去。职员们用蓝铅笔进行删改、剪辑后对打字员进行一番交代。操作人员在空白的卡片上打小孔……
爱德温&iddot;西伯特表情紧张地穿梭于桌子之间,仿佛他将与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女子约会。这个写字间对他来讲是太熟悉了。他在这儿工作了六个月,可什么也没得到。他目不斜视地登上楼,走进写字间上面的小房间,这房间看上去像监狱里监视犯人院子的小屋。
办公室里挂满了投递箱,里面装的全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一个无精打采的上了年纪的员工正在其中的一只箱子里轻轻拍打着。
&ldo;你好啊,桑德斯。&rdo;西伯特漫不经心地打招呼。
在通向里间的门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设有一架电话交换台、一个保密器,还有一架自动录音机,一位黑头发的漂亮女秘书坐在那儿。西伯特进去时,她睁大了眼睛。
&ldo;你好,莉齐。&rdo;他说,他的声音如同她的长相一样生动。&ldo;洛克在吗?&rdo;他没等她回答就走向那扇门。
&ldo;你不能进去,埃迪‐‐&rdo;她一下站了起来,&ldo;洛克先生会‐‐&rdo;
&ldo;会生气的,假如我不马上把消息告诉他。&rdo;西伯特接过她的话说,&ldo;我找到线索了,莉齐。懂吗‐‐洛克,线索!可怜的线索,但却是我自己的。&rdo;
他在确信她什么也不知道之前,曾在她身上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洛克正在他那架私人电话上与人谈话:&ldo;耐心是我们最宝贵的财产,&rdo;他说,&ldo;庞斯&iddot;德,利昂毕竟是……&rdo;
西伯特很快转过头,但只看到他那衰老得毫无性感的脸。脸上布满皱纹,灰蒙蒙的如死了一般,只有一双眼睛依然闪现出活力和欲望。
&ldo;有人来了,&rdo;洛克很快地说,&ldo;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rdo;当他的手放到椅子上时,他对面墙上的荧光屏一下子变暗了。&ldo;西伯特,&rdo;他说,&ldo;你被解雇了。&rdo;
洛克已经老了,西伯特心想。他已快90岁了,肯定的,尽管他看上去还是不错,也算强健。那是医疗的保健作用。老年病学家和注射荷尔蒙使他保持宽阔的双肩,结实的肌肉。但是这些都无法使他永葆青春,他的心脏和牙床都无法年轻。
&ldo;是的,&rdo;西伯特爽快地说,跟刚才在门口与女秘书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ldo;那么你对我的情报不感兴趣喽?&rdo;
&ldo;也许我的决定太匆忙了,&rdo;洛克说,&ldo;假如你的情报是重要的,那么我也许会重新考虑。&rdo;
&ldo;也许还有奖金?&rdo;西伯特追问了一句。
&ldo;也许,&rdo;洛克闷声闷气地说,然后眯起眼睛,&ldo;究竟是什么情报这样重要,你难道不能通过电话告诉我?&rdo;
西伯特仔细地观察着洛克的脸,那并不是一直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人的那种脸。洛克的脸上,眼睛周围有疤,有一伤疤一直伸延到嘴角边,鼻子至少是被打伤过一次。洛克是头老熊。他可得小心才是,西伯特想,不能过分地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