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段茂真招呼着宋焘帮他把东西拿进去祭拜,肖望笙看着他进去,不由地摇头淡笑,
“那种地方,是怎么养出的这么一个孩子的。”
“他很好,的确与他们不同。”
林知许不由地朝殿内多看了两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他却清晰地感到了心头泛起的,那一阵隐隐的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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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哭?”
“嗯?”
回程的路依旧不太好走,摇摇摆摆间,斜靠在段云瑞肩上的林知许在听到这话,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宋焘,忽地明白了段云瑞并没打算瞒他。
他直起了身子,转而看向车窗外已经开始西沉的太阳,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猝不及防的。”林知许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宋焘投过来的,那一瞬间愕然的眼神。
林知许猜或许因为是董妈拿出的那个平安扣,或许因为他从未祭奠过她,又或许是因为檀香梵音,总之那一刻,他看着段云瑞母亲的牌位,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我记忆里的她,是每日化着浓艳的妆容,用她那好听的嗓子唱着淫词艳曲,说着下流话,又或者是尖利地骂着院里的姐姐,或者我。”
小时候她会将他拴在床边,后来他不会乱跑了,就总关在屋子里,不准他随意出来。
但院子就那么小一个,只要有人过来逗他,她却总会及时地出现,连笑带骂地把人拉扯走,然后推进自己屋里,咣当一下关上门。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习以为常。
后来再大一点,他想不明白众人口中满腹经纶的儒雅秀才,为何会看上她这样一个人,他去问,就只能换回一句话。
秀才啊,肯定就是你克死的,谁知道你是谁的种。
“少爷你说,秀才为什么会看上她呢?”林知许并没有期待段云瑞回答,他淡淡道,“我想,秀才认识的她和我认识的,一定是不一样的。
“秀才认识的应该是个心怀春意却身不由己的少女,羞涩却大胆。而我认识的,却是个美丽粗俗,凶狠浪荡的鸨母。可我以前不明白,她若不狠,又怎么能护得这一院子的人。”
那一天,她又骂自己不知道是谁的种,他生气了,第一回不听她的话独自跑出了院子,他倒要去找找,自己到底是谁的种!
就那一回,就不听话了那一回,他再没能回去,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死了。
林知许应该悲伤,可他并没有再流泪。
他明明很会哭,却早习惯于将属于自己的悲伤掩盖,毕竟这世上已无人在乎他的悲喜,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