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来,那时施鸣野虽收买了她,却还未让她替自己办事,她也暂时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二来,施鸣野手底下像她这类人太多,所谓法不责众,那些还不曾犯下大罪的,自然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现而今……
方灵轻微挑眉峰,有几分不解地道:“活着不好吗?你干嘛要自寻死路?”
滕艳跟她们打过一次交道,晓得在她们面前还是说实话为好,巧言狡辩的下场可能更惨,因此默然微时,遂叹道:“活着很好,但天下群豪都觉得你是恶人、藐视你、看不起你的滋味很不好。”
危兰道:“那是你自己先犯下了大错,无论如何,总要承担后果。想要群豪改变对你的印象,那只能你多做些让别人都看得起你的事。”
滕艳道:“还有一种方法,如果我能够成为天下第一,便没有人敢再看不起我。”
方灵轻道:“怎么,你也想要一统侠道盟,一统江湖武林吗?你先前的主子都没有成功,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也要成功?”
滕艳道:“我本来也没想要与你们斗,可是……可是他说,你们能有如今成就,不过是因为你们运气好,有幸练了六合真经的武功,如果我们也能得到这本真经,不一定不能胜过你们。但这样的武林至宝,你们必定藏得很好,况且你们性子又警觉,偷抢骗都无法成功,我们暗地里打听了许久,听说令堂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若从她那里下手,或许能得到一些关于真经的线索。而我是女子,与令堂结交为友不会引起旁人怀疑,所以……”
此前,危兰与方灵轻将尘封百余年的那数十封信简与自述书全都公之于众之时,只毁去了书信中商霓雁与她五位结义兄姊决裂的真正原因等关键信息,但他们六人共同研创了《六合真经》这件事,已为江湖群豪所知晓。
有人想打真经的主意,方灵轻毫不意外,她只是未料到此事竟差一点连累到自己的母亲,眼中杀意已极为明显:“他?他又是谁?”
滕艳避过她的眼神,犹豫了一下,道:“是赵延。”
危兰奇道:“南斗派的赵延?”
滕艳点点头道:“不错,是他。”
南斗派同样隶属于侠道联合盟,赵延年纪虽不大,可是武艺出众,已是派中长老,危兰不但听说过他,且与他有数面之缘,对他印象很是不错。
当初改革侠道盟,他还出了很大一份力。
危兰却不惊讶,微一沉吟,倏将话锋一转:“吴氏的尸体呢?”
“埋在黑石岗北面的松树林里。”滕艳回答完危兰的问题,顿了顿,见她们不再言语,又赶紧为自己辩解,“其实……其实起初我本是打算找个清静地方隐居,再不问江湖武林事。若非赵延的撺掇,我也不会鬼迷了心窍……危门主、方峰主,这都是我一时糊涂,以后我……”
“以后的事不重要了。”方灵轻陡然打断她,“我们已给了你一次机会,害了一条人命;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又想要做什么呢?悔过的话,那就到阎王面前去说吧!”
最后一字刚落,方灵轻右手一拂,恍若轻挥五弦一般,掌心已在瞬息间印上对方的脑门,滕艳的双目霍地瞪大,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解决完此人,危兰与方灵轻随后又去了一趟黑石岗。
真正的吴氏实在无辜,须得尽快将她的遗体找到,准备棺椁安葬,让其入土为安。
待到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她们回到云宛遥的住处,金乌已降,暮色四合,女童们正要离开云家私塾,各回各家。方灵轻将祝蕙一人拦住,见对方疑惑地望向自己,她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将事情缘由说明。
适才一掌打死滕艳,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然而要她告诉这般年幼的一个小姑娘:你的母亲早已命丧黄泉,最近与你日夜相处之人,其实是杀害你亲生母亲的真凶——她实在于心不忍。
她也晓得危兰的心比自己更软,眼睛微微闪烁了几下,决定将此项艰巨任务交给黎霏:“你和她说吧。今天这事,我也得和我娘讲清楚。”
她拉着危兰的手离开院落,走到了云宛遥的卧房门口。
房门虚掩,听见两下轻微的叩门声,云宛遥转头一瞧,笑道:“天已快要黑了,怎么玩得这么晚?”
方灵轻与危兰缓缓并肩走进屋内,沉吟道:“娘,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告诉您。”
云宛遥的笑容忽然收敛,在她与危兰之间来回瞧了两眼,道:“现在吗?”
方灵轻道:“是。”
云宛遥道:“我已经知道了。”
方灵轻“啊”了一声,迷茫地与危兰对视了一眼,均十分不解:“您怎么知道的?”
云宛遥道:“半个多时辰前,我听白露告诉我的。”
直到听到这句话,危兰这才终于恍然大悟,云宛遥所说的、与她们此刻打算告诉给云宛遥的,压根不是一件事。岂料方灵轻闻言却更加心惊,刹那间回忆起今日晌午她教那群女童武艺时的情景。
原来在正式将绝招传授给那群女童之前,为引起她们的兴趣,方灵轻特意在她们的面前演示了一遍飞檐走壁的本事,果然令她们大开眼界,又惊又喜,然则转瞬过后,却有几个孩子面露失落之色。
方灵轻笑着询问:“你们不想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