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定远明白黑袍人的话意,他的意思是命令修士用秘术谋害他儿子的人是萧彦北。内阁首辅病逝后,就一直没选派新任首辅,萧彦北想要废除内阁独揽大权,清除了黄家,下一个目标就是卢家。
他已经打算年后就递交辞呈,告病卸职,远离朝堂。
萧彦北来这么一手,是在逼人生反骨啊!
卢定远心中开始盘算,怎么才能让储君像卢家一样,今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明年军费开支减少,倒是个可以利用拉拢各地驻军的好契机。
“可宫里还有个老怪物,即便我能联络江南驻军北上,也对付不了那个老怪物。”那个老太后,有牵制军队的本事。
“老怪物?!呵呵卢大人放心处理朝内之事,能对付老怪物的也只能是另一个老怪物!”低头冷笑的黑袍男子暖暖抬头,帽子落下一股难掩的怪味儿充盈满室,迎着光露出了一张正在腐烂的脸,随着男子笑意越甚,肌肉中蠕动的蛆虫掉了几只,落在地上不断地翻动挣扎。
“啊!”卢定远吓得捂住了脸。
黑袍男子:“卢大人,让我先换副身躯如何?我在你跟前当个执笔小吏,跟着你进个宫,我会收拾掉那个疯女人的!”
卢定远被吓的气势全无,哆嗦着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这副尊容如何能做我的小吏?”执笔小吏算是衙司机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胜任的。
“我是跟宫里老怪物一样的存在,卢大人,把你的执笔小吏叫进来吧。”黑袍男子重新盖上了帽子,恶臭也随之消失。
卢定远叫来了自己的执笔小吏,道:“你在此先整理下今日朝谒内容,我去看看思青的情况。”
“是!”小吏答道。
卢定远疾步出了门,他不敢看那黑袍男子会对小吏干什么事,他站在回廊上关注着房间内的动静,双手不自觉的合十于胸,像是在默哀忏悔也像是在祈求获得内心平静。
没有什么大的响动,门再次被打开,他的执笔小吏邪笑着走了过来,指着里面倒在地上的腐烂尸体道:“麻烦卢大人了,那具尸体我用了一个月,烂透了。你可以叫人埋在花园里,算是上好的花肥。”
“你你,把我的执笔小吏弄死了吗?他做了我五年的执笔,你不要害他性命。”卢定远面露惧色,他害怕面前这个妖怪把自己也杀了。
“卢大人,你若真的在意这个小吏的生死,就不会把他叫进来。卢大人,有些事情第一次做的确是有些罪恶感,没关系,多做几次,你就会习惯的。从此刻开始,我就是你的执笔小吏。寻个机会,把我带进宫。”如果不是宫门布了阵法,以他的巫妖身份进不去,他何至于找到卢定远搞出这些事情。
“要进宫得等宫宴,按照惯例除夕前,宫内会大宴群臣,你有什么计划?”卢定远问道。
小吏抬头望向幽远的北方,望向波波所在的北海方向,道:“卢大人,帝国千秋鼎盛、帝位羸弱的时代即将过去。你要做好准备,百年三首辅,弟子皆内阁的荣耀即将再现到你们卢家。你失去的和不曾拥有过的,我都会给你。”
小吏心想,我所失去的,没得到过的,也想伸手博上一博。
千秋鼎盛、帝位羸弱说的是风太后百年不死,萧皇中年势衰。
这一切都是源自帝国神佑,是不可改变的现实。
“你要唤醒萧皇?”卢定远更加惊骇,在帝国百年和平中出生、成长、得势的他不敢想象打破这些既定事实会带来一种怎样的后果。
小吏笑了笑,轻蔑地望了眼天空,像是在挑衅神明般地自语道:“一百年了,你们喜欢掌控三界的习惯,该改一改了!哈哈哈!”说完他又再次侧头看着卢定远道:“卢大人,想想黄家为什么会得到延续百年的家族荣耀,是因为他们保下了本该退位的萧皇,他们推着本该泯然于世萧皇重返登上帝位。如同习惯是用来打破的、法令是用来违背的一样。卢家也需要改变,不然已被太子视为其改制绊脚石的卢家全族,迟早是要被他卷进血雨腥风中搅烂,先下手为强啊。”
卢定远闭了闭眼睛,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似的。
黄家自黄博安死后败落的一塌糊涂。
虽然萧彦北没有明面上动黄家及其旁系,但来至朝堂与坊间的掣肘已经把黄家碾烂了,黄家子弟被遣出太学断了科举之路,黄家在东京城的铺面生意日渐萧条开始典卖地产,到不了第三代,此辈的黄家就会被挤出京畿圈。
卢家千余口人的生计前程不能断在他手,他叹了口气,与眼前怪物结成同盟。
监察司
泽浣不想像巫妖那样把伊尔拆烂来研究,到底是谁通过什么办法改造了她的躯体。
牢房内,泽浣走到遍体鳞伤却没见半点颓态的伊尔面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道:“你的身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什么样的变化。你告诉我。”
伊尔将身体缩在角落,眼神闪躲,回避他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身体能有什么变化。”
泽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们的躯体可以通过修行提升些许机能,以适应极端的环境。修行,你了解吗?过程很漫长,是一条绝大多数人无法走到终点的路。所以,就会有人用邪术来改造躯体,因为是邪术,带来的副作用也大,会成为不可逆的怪物。故而,会邪术的人不会在自己身上试验那些疯狂的想法,他们会选择旁人,被选择的人叫试验品。完成整个躯体改造之后,就会检验试验结果,你知道他们会用什么办法来检验你这个试验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