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低声问道,“可以吗?”
苏刈问的是他一个人可以吗,而不是奴仆向主人做行动前的许可询问。
苏刈好像一直在慢慢吞噬、不动声色蚕食着两人越发模糊的边界。
用强有力的臂膀和耐心,把他圈起来,然后看着他的反应,悄无声息缩小两人间隙。
苏刈是猎人,而他是落入圈里的猎物。
从开始第一面,他就选择朝那危险靠近,此时快要真正陷落时,倒觉得理应如此。
即使头脑晕乎乎的,飘飘然一脚踩空掉入陷阱,背后也定有一双手接住他。
苏凌望着那漆黑又安静的眼眸,他点头,“去吧,我和狗剩一起,没事。”
狗剩一声呼喊,打破两人之间暗涌的情愫,大嗓门兴奋道,“啊,我看到了一朵枞树菌!”
“去吧,注意安全。”苏凌再次对苏刈道。
苏刈点头,然后带着小黑朝深山走去。
“哈哈哈哈,第一朵枞树菌!是我找到的!”狗剩十分得意道。
那是一朵还未完全撑开伞状,带着肥厚帽盖的菌子,淡黄色圆边显得敦实可爱。
狗剩捏着菌柄,在苏凌面前炫耀道,“你还不知道吧,谁采到第一朵,那谁就会捡的最多。”
幼稚又得瑟,看得苏凌牙痒痒。
“哼,你捡的比我多怎么样,苏刈捡的都是我的,你比不过。”
“你那是两个人,我是一个人!”狗剩力争捍卫自己岌岌可危的第一。
“嚯,那又怎么样,苏刈的就是我的,反正我到手的菌子比你多。”苏凌没脸没皮道。
狗剩:好气!
他憋着一口气,扭头蹲下,双手扒拉枯叶,不服输道,“我一定会捡得比你们都多的!”
这片山头多高大常绿枞树和其他乔木,其中最多的还是松针,像落雨似的遍地都是,脚踩在上面松软陷落又沙沙作响。
苏凌蹲下用手翻开层层枯叶,枞树松针味混着潮湿水气迎面而来。
腐叶气味还没过鼻,眼前出现的黄色菇头令他眼前一亮,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背后狗剩大喊的兴奋声。
“我又找到一朵!”狗剩撅着屁股扭头,对苏凌举着一朵黄嫩的菌子道。
苏凌不慌不忙地一笑,带着挑衅的意味道,“我是一大片呢。”
苏凌周围有一片高高鼓起的松针。它们被菌子撑得高低起伏拱出一截儿,有些菌子伞盖大,已经从厚厚的松针里露出淡黄的伞柄。
他蹲下,手指触着湿冷的松针,欢喜又小心地将松针一层层拨开。没一会儿,这几株枞树根下就露出十几朵黄灿灿的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