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给他刻经修庙。
他在穆赫里亚的崖底找那些荒唐的,根本不存在的痕迹。
幻影还没消失,扶桑嘲弄笑着:“你看你背后的山崖,眼熟吗?”
于是那幻影注意到了他身后,明光出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经文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果真在石壁上涌动。
太熟悉了。
“这里是……”
是他要找的穆赫里亚吗?
不是的,他生死一线地来到这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不尽渊。
扶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顿悟,也越发绝望,明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偏激刻薄地想要毁了宋玉,占有宋玉。他的占有欲,他的嫉妒,他的渴望。
是别人炽烈的欲望,求索千年的真心,耐着寂寞在等待的重逢。
他可笑荒唐的半生。
宋玉原来是有归处的,只有他要被丢在这里了。他千里迢迢果真,果真是有人在等他的。
“入摘月楼三年,只听过摘月楼主的名号,却没见过他。”
扶桑的话由崖底幻影入耳,身处别处的宋玉忽然胸口发胀,那是谁的心脏在难受他不清楚了。
是宋玉还是时序,或者是灵曜,或者跳动了千百年,是他胆大妄为吞下去的半颗莲心。
乱糟糟绞在一处酸涩发胀,令人难过。
扶桑嘲弄地说:“他与天地同寿,有传闻说,摘月楼主在等一个人,等的太久,快忘了时间,无聊的时候就在崖底刻经修庙。”
“若有一砖一瓦,则是那人离开瞬息。”
宋玉眼眶发酸,无声重复。
若有一砖一瓦,则是那人离开瞬息。
他见过的经文壁画剥落失色,庙宇也修缮过许多次了,所有异闻消失于长河。
他想起梦里的恢弘。
是真的,他就知道是真的。不会是假的。
“若庙宇已成,则不知天地日月,江河倾覆,沧海又桑田,他们分别已久。”
扶桑呵呵地笑,直叫人心里发苦。
“那是谁的穆赫里亚我不知道,可我为什么不能如愿我明白了。”他哑声说着,抬起粘满血的手指,在光滑的石壁上刻下第一句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