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斜,金风冷。今夜故人归不归,教人立尽梧桐影。《梧桐影》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等的人是否会来?
聿朝皇寺,庄严的鐘声传来,晚课时间,在皇寺旁,有一栋小馆隐身在松林间。
彤馆,二字蒙着尘在门口高掛。
夜风吹过,秋夜的松涛,总有凄冷之感,配上这那抹立在庭院的身影,就更有种萧瑟苦等的感觉。
银灰的道袍穿在身上,但却掩不住此人瀲灩嫵媚的脸,她站立于庭院,似乎在等人,一旁有两位同穿灰衣的女子侍立一旁。
明显是从皇家出家才有的派头。
其中一个女子犹疑了一会才开口,「贵主,天冷了,是否让芜絮替您……」
那位被称作贵主的女子横过一眼,芜絮马上噤声,一旁的芜慈走过来将她拉走。
「芜慈,贵主她再这样站下去……」芜絮还想说什么,却被芜慈摀住了嘴。
「慎言!要称呼……修静大人。」芜慈似乎想到什么,只能乾噎的吐出贵主的法号。
贵主,是她们对自己主子的称呼,而她的主子确实能担当这个称呼。
「好,芜慈,修静大人需要休息,我们劝劝她吧!」芜絮担忧的看着修静说:「她有着旧伤呢!就这样立着,恐怕……」
「那也是上的意思,我们不能忤逆『他』。」芜慈咬牙切齿的说,她们俩从小就跟在贵主身边,几乎是跟着贵主长大,一起经歷了许多,而这个影响聿朝的兴衰女子,最后却被丢在这破庙等待终老!她不是不恨,但是……
她看向庭院,贵主还站着,似乎有些不舒服!
芜慈心里一痛,她们不能破坏贵主的苦心,只能陪着贵主死死的熬着。
灵敏的耳力听到自己的两个婢女絮语,修静苦笑。
辛苦她们了,自己原是聿朝的长公主,当今大王的姐姐,也是一手将大王扶上皇座的人,跟着她没吃过什么贵烩珍饈,只有兵营的粗粮,皇权更替,只能跟着自己修道,等着生生熬成老妇。
皇家可不是什么善地,身为皇家人,她知道,不管男女都没有人是安全的。
她对皇座没有慾望,跟着父皇一路走来,她在兵营里,白月监国就是她的头衔。
她忘不了,第一年出征,看到遍地的难民与贪婪的官府。
那时她就知道,皇座上不可无人,与其懦弱的支持,不如自己培植,在父皇远去后,她选了六弟作为新王。
因为他够冷、够聪明,能忍,只要让他安心,他会是个好大王,能够控制如虎豹的官府,跟恶鬼似的世家豪门。
但她却听到消息,六弟斩杀了自己扶植的六名大臣,她必须知道为什么!
她已经身退,除了保护自己的死卫,退了监国一职,碎了护国匕首明志,将所有权力都交予六弟,但为何他还赶尽杀绝?
而每三个月见一次面的约定,为何他不来?
修静站在原地看着高掛的月亮,月总是静的,即便是血流漂处的宫变,也不染她的洁白,但也沉默地看着他们聿朝的兴败。
「这位师太,可否让出您胯下的小洞,让鄙人进去?」突兀如地痞调戏的闹剧台词,出现在修静身后的庭院。
「谁!」芜絮怒喊,她跟芜慈上前,看到一个无礼的狂徒。
只见庭院造景里,有一个隐密的狗洞,里面有个少年,上半身卡在洞口,眉清目秀的脸上沾了泥尘,看起来狼狈无比。
「欸!两位姐姐,你们别顾着看,求求你们,要杀要剐,也让小的进去再说,否则这一半在内一半在外的,很尷尬啊!」少年嘴上求饶,但一双贼眼却乱瞟,油腔滑调的让芜絮、芜慈气的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