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连天也不妨碍粟桐把苹果啃得嘎嘣脆,之前周围有人,粟桐好面子所以死活撑着,后来跟穆小枣说案情太过投入将最后一点精力都耗尽了,这会儿都不敢眨眼,只要上眼皮一碰下眼皮,就像有东西黏连着,逐渐睁不开。
医院病床窄而小,穆小枣往里挪了挪也就空出一枕之地,“趴着休息会儿吧,”穆小枣道,“两个小时后我喊你。&ot;
粟桐挑着眼角,她声音变低,有些嗡嗡的,“两个小时,你要记得喊我,案子还堆着呢,局里特别忙。”
说完粟桐就跟牵线木偶似得将瓜皮果壳用塑料袋装好,然后往病床边一趴,还没半分钟穆小枣就听见她呼吸变缓变匀,粟桐不敢枕着左臂,所以姿势有些别扭,穆小枣扯了点被角给她垫着,粟桐确实困得厉害,隐约中感觉到了什么也只是蹭了蹭,没怎么动弹。
穆小枣轻声问她,“何支队说你浅眠,在我身边就能睡得这么死?”
粟桐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穆小枣在军队养成了守时习惯,但粟桐却是被手机铃声震醒的,距她迷迷糊糊睡过去才一个小时出头,手机就忽然上蹿下跳,熬过一轮还有第二轮,对面锲而不舍,粟桐一千万个不情愿也得清醒过来。
她刚准备抬手揉眼睛,就被穆小枣按了下肘关节,揉眼睛是个不好的习惯,粟桐常常因此满眼血丝,自己没思量着改,倒是穆小枣先看不过去。
电话那边是何铸邦,粟桐没好气,“每次睡觉都被何叔你打断,等什么时候去你家住两天,我非得报复回来不可!”
“睡觉?”何铸邦可不是那种容易被带着走的,“粟桐!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最近是辛苦,你带薪喝咖啡我也就不管了,你居然去睡觉?!你人在哪儿呢?”
被何铸邦这么一顿吼,粟桐才意识到自己不占理,她小声道,“在医院。”
“医院?!”何铸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受伤了?伤哪儿了……”说话的速度快于脑子,何铸邦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哦,是看穆小枣去了吧,她情况怎么样?”
“刚醒,”粟桐道,“医生说还要再呆一个多星期观察情况,恢复得好才能回家,就算回了家手也不能乱动。”
“哦哦,不着急,你让她好好休息,孙济果涉毒案已经由缉毒那边接手。分局的爆炸案还需要你重点关注一下,但据目前的线索看来,似乎也是毒贩那边的报复行为,缉毒会在一定范围内提供帮助,你可以把这个案子给一组或二组。”
何铸邦将工作布置得妥妥当当,他又道,“给其它组可以,你也得给我盯着,至于你……你弄得一身伤,也需要时间恢复,暂且负责孙旭伟赌博的案子吧。这案子虽然不急,你可以慢慢来,但要给我一个完美的答复!”
孙旭伟涉赌这件案子远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穆小枣昏迷这段时间里,孙旭伟最好的朋友给徐华打过电话,据他交代,孙旭伟是为了救他才牵扯进这些事里,并且在谈话当中还提起了一个人——杨征。
杨征对于自己伤人的事情供认不讳,动机却很蹊跷,他自己说是一时冲动铸成大错,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认为自己是为民除害。
稀奇古怪的犯罪动机粟桐之前也遇到过,但明显这次有所区别,即便杨征应付警察的技巧都是别人教授,然而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吸收转化,并且时刻保持冷静,就说明杨征有犯罪的基础和经验。
他的伤人罪已经板上钉钉,却始终不肯交代动机,可见动机上另有文章。
“何叔,”粟桐刚刚的睡眠是被强行打断,这会儿仍然哈欠连天,“孙旭伟这件赌博案要是往下查肯定也小不了,你这话听起来是为我着想,恐怕也是仔细掂量过说出来的吧?”
何铸邦被拆穿也一点都不慌,他只问粟桐,“那这件案子你能不能办好?”
粟桐没有正面回答,“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亲自负责分局的爆炸案呢……都让我勘现场了,怎么忽然改变主意?”
“你跟这件案子牵扯太深,继续往下查有害无益,交给别人你在后面把控全局好一点。”何铸邦叹了口气,“东光市最近越来越不太平,你们都给我小心点知道吗……”
谆谆教诲还没说完,粟桐就直接将电话一挂,她重新趴回刚刚的位置,顺着被子的方位伸了个懒腰,“再睡会儿。”
粟桐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懒懒散散,可查案子时从来没有松懈,何铸邦已经给了任务,她还在医院蹭觉睡这件事非常奇怪,可是等穆小枣想拉她问一问时,粟桐已经去了云里雾里。
穆小枣:“……”
说好的睡眠浅,安全感低,一点动静和光亮就睡不着呢?
穆小枣也不清楚自己生出了什么样的心,她只是低头看着粟桐,被子经过刚刚地□□已经皱巴巴堆在一起。
医院空调开得低,穆小枣这张床的位置也不好,正对着吹,她刚刚让出被子一角让粟桐垫着手,导致自己上半身只穿了单薄的病号服暴露在二十四度的环境中,这会儿粟桐又将被子蹭回到穆小枣身上,只差叮嘱一句“盖好,别乱动。”
两个小时被分成了不均匀的小块,被何铸邦这么一打岔,没了十几分钟,而穆小枣铁石心肠,说准时叫人就一点也不通融,她戳了戳粟桐的腮帮子,直接将半边脸都怼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