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黑色塑料袋的主人是想从小路回67栋,结果钱不小心掉在绿化带,被37栋的捡了?”穆小枣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但这里面还有破绽……”
穆小枣将文件托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六万八千的现金重量可不轻,要是掉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怎么会让别人捡走?”
“是有可能的,”粟桐道,“人分心的时候,多大的破绽都会出现。”
那有什么事让黑色塑料袋的主人分了心,竟然连大笔现金掉落都没有察觉?
两年前穆小枣还在章台区分局任职,她想了想,“你看看出事那天是几号。”
“一月十九,怎么了?”粟桐奇怪。
“那就对了,两年前的一月十八到二十这三天,分局在这附近抓捕一个通缉犯,”穆小枣道,“要是木天蓼小区的人正好在进行非法买卖,听见警笛肯定心虚,生怕是冲自己来的。”
周围黑灯瞎火,心中慌里慌张,就算回到家发现东西丢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耽误这一会儿黑色塑料袋便被37栋的人拎走了。
“我回市局后看看有没有临近一月十九号的伤人案,”粟桐大概是掌握到了其中的规律,想了想又道,“如果此人把钱弄丢前确实住在67栋,那他弄丢钱后恐怕就得从67栋搬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贩毒集团不会再容他,说不定还会打他个半死。”
沉默半晌,穆小枣补充:“没有头绪的抛尸案也查一查,丢钱事小,钱丢了还被警方发现事大……你笑什么呢?”
粟桐的笑并不明显,只是眼睛的弧度发生了变化,她有一张宜笑的脸,板着的时候吓人谈不上就是看起来冷冰冰不好相处,也因此只要有些微笑意,便是春风拂面,看起来可爱的很。
“我从市局出发的时候,张娅整个人都表现得很奇怪,就好像我要找人商量案情不大合理,”粟桐戳了戳塑料文件夹,“可是刚跟你说完几句话,这桩案子就有了些突破,可见我的选择很明智。”
粟桐不会平白说废话,穆小枣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但是。”
“所以啊,有些人遇到了事情也别总是闷在心里,或许跟旁边的人说说,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果不其然,这话里有下文,只是穆小枣猜得不大对,粟桐没用转折词,她更进一步,直接形成了因果关系。
穆小枣:“……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何支队让你慢慢来不着急,你还真的准备拖拖拉拉?”
“赌博案?”粟桐问,不等穆小枣回答,她就接着道,“张娅和徐华在查,只要有线索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看了下手机,“也快有回应了。”
顺着话,粟桐将郭宏失踪,赌博案现有的疑点也都跟穆小枣过了一遍,最后道,“这楼上楼下的三户人家可真是蛇鼠一窝,其中杨征又是关键所在,我怕他出事,移交的时候还跟熟人知会了一声。”
不过东光市再乱,也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在执法人员面前动手,当初说什么“灭口”之类的话也只是吓吓杨征罢了。
“这段时间我在医院,没人保护你的安全,你打算怎么办?”穆小枣忽然提起这一茬,她伸手够了够,从桌子上将手机拿过来递给粟桐,“这是我托蒋伯伯查得东西,你现在可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手机里是一些粟桐的照片,当然不是正面大头照,而是跟踪和监视视角,能被查出来并销毁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看这不同的画质跟拍摄手法,跟踪粟桐的还不只一拨人。
“我回家准备个行李箱,工作忙就睡市局,不忙就来看看你,趴你床边睡一晚或者去何叔家呆着。”粟桐也有点背后发凉。
这照片数目太大,她一溜地滑下去不见底,粟桐都开始怀疑这背后之人要么恨自己入骨,要么就是太闲。
沉思片刻,粟桐忽然问了一句:“穆小枣,你知道‘校长’吗?”
穆小枣当然知道,当年针对“校长”的行动整个东光市的分局几乎全体出动,穆小枣当时守在高速路口,算是边缘人物,并没有参与核心,也因此章台区分局并没有遭受重创,事后便由他们组织收尾。
整个行动伤亡惨重,“校长”一方全是穷凶极恶之徒,手上甚至有军火买卖,一开始市里以为“校长”他们会往城外跑,结果这帮人却直接冲入闹市区,根本不像是求生,倒像临死之前干一票大的,不管警方怎么逼怎么引,他们就是盘踞市中心不动弹。
长达两个小时的疏散之后,市中心还有一整座商业大楼在犯罪分子手中攥着,当天是周三下午两点多,犯罪分子手持半自动□□、□□甚至是两台重机枪,刑警的标配在这些武器之前不堪一击,市局不得不第一时间寻求军方协助。
真正二十八个小时的对峙落到文字上都成了寥寥几笔,穆小枣没能亲眼看见现场的惨烈,等章台市分局到达时,现场已经一片狼藉,还活着的犯罪分子该羁押地羁押,该送医院地送医院,现场已经做了简单整理,穆小枣到时正在进行最后一轮的搜救。
当时的犯罪分子一共十三名,六名被当场击毙,两名重伤,三名轻伤,还有一个自杀一个投降,后来两名重伤的犯罪分子要么死在去医院的路上,要么就是抢救途中心脏骤停,最终接受审判得其实只有四个人。
当中包括“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