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清晰的感觉得到,自己再与季域对视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那么虚了。
因为存了爱的心再怎么柔软,也会被冷漠冻出一层硬硬的壳。虽然过程不怎么舒服,但是只有这样锋利而且坚硬的壳,才能在一个人的时候保护自己。
楚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最初的时候确实不是很能接受这一点,后来也不知道习惯还是怎么回事,渐渐就忘了,甚至在那天……
听见楚晰这么说,他才意识到这一点,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一起的这三年里,自己好像并没有怎么关注过楚晰的生理期,甚至快要忽略掉这一点了,只是在楚晰拒绝自己求欢的时候约摸知道有这么回事。
原来他疼的时候会变成这样吗?
他皱紧了眉头,看着楚晰脸上悲伤的近乎决绝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楚晰见他不说话,只皱眉,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天从房顶上摔下来出了血,垫子上留下血迹的事情也被人放到了网上,季域想知道并不难,今天捂肚子又被他看到,为了不被怀疑,这大概是最好的解释了。
只是……一个生理期就让季域露出这样的表情,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怀了孕,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这样的后果,楚晰其实连想都不敢多想,想一下心里就冷几分,裹在身上的厚重外套都帮不到他。
只要混过去,只要混过去……他的宝宝就能安然无恙,楚晰僵直着后背,往电梯里走的那几步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电梯刚才就下去了,他背对着季域,拼命告诉自己不许难过。
乔乔看得出季域的变化,恨恨看了他一眼,在楚晰走上电梯之后,轻声说:“我总算见识到了,季总,楚晰他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种人。”
声音不大,但还是钻进了楚晰的耳朵,他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那点儿心意这么无地自容过,他看了乔乔一眼,带了些哀求的说:“乔乔别说了,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乔乔瞪了季域一眼,转身走进了电梯,用他不算高大的身躯,挡住季域的视线,有些抱歉的看着他。
刚才那句话不该说出口的,说出来伤到的也是楚晰,乔乔觉得自己真的是蠢爆了才会老做这些没脑子的事情。
楚晰知道他都是替自己不值,不会真的介意这些,他勉强冲乔乔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们走吧。”
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季域,也没有危险的地方。
季域就站在电梯门后,等着门关上,楚晰走了都没回过神来。他对乔乔那句话并不是毫无反应,相反,那句话就像什么东西在他心口处狠狠拍了一把,搞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晰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这种人……
楚晰爱他吗?
季域不是第一次听到楚晰爱他这样的话了,之前楚晰就说过一次,上次楚晰亲口对他说过……他其实从来没有相信过这句话。
谁会相信一个为了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真的爱自己。季域自觉忘了他让楚晰签合同的时候那个不算选择的选择,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离谱。
但乔乔没必要在这种境地下,用这样的语气来骗自己。季域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变小又变大,心里酸酸涨涨的有些不是滋味。
这就能理解楚晰这几次看着他时候表情为什么悲伤的近乎绝望了,这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在唐卞回来之后要提分手,然后默默离开了。
季域忘了自己还要看人的事情,拿着手里的东西又回了御湖公馆。
这所房子原本是他卖给唐卞的,后来莫名其妙就让楚晰住了三年。以前房子里有个人总转悠这他也不觉得,今天晃了晃神才发现楚晰这一走,连家里的烟火起都带走了,留下一个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过。
季域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过往,想起楚晰在家的时候。他一个演员,戏也不好好拍,但凡自己回来,总能看到他在家。
楚晰说不想成名了,他也就把这个当成情人的义务,不给楚晰半点名分,付了钱就心安理得的享受楚晰做的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可是别的都能理所当然,感情实在不能算作义务。尤其是在自己自始至终,都不把他的感情当一回事,连床上都只叫唐卞的名字的时候。
季域其实知道的,有太多次,楚晰温柔缱绻的眼神在一声唐卞之后都涣散的失去了神采,他却只当这样是对楚晰身份的提醒,从未把楚晰做完之后孤零零的神态当一回事,现在想起来,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疼。
其实季域跟楚晰相处的大部分时光都是愉快的,否则他也不会跟个已婚人士一样,一下班就想回家,这些天他也试过了,自己对这里的眷恋并不是因为这所空荡荡的房子,不过是因为每天外出的时候都有人等,回来的时候都有人笑脸相迎。
与其说情人,倒不如说楚晰就像个妻子一样,他会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给自己,在自己进门后熟练的帮忙脱去西装,松了领带,然后在饭桌上笑看着自己,问菜色如何,或者明天想吃点儿什么。
季域想起来,楚晰经常在他想要了的时候,都安静的垂着眸,挑逗一会儿才肯主动帮他解开衣服;楚晰偶尔也会忘情,但在该意乱情迷的时候却总格外的清醒……这些原来并不是事前的娇羞和事后的常态,而是无声的拒绝和微不足道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