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云现在牢房里,应当看不到这样的月亮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安陵雪回过神来。
“……大人,夜晚更深露重,还、还是回屋歇着吧。”
安陵雪认得他,是县衙巡夜的小衙役,平日不多见,只是在她与她的故事开始之时,便是他闯了进来,引着她们再次相遇了。如今,由青涩而稍显成熟的脸,也是像当初那般红了。
难怪他说话吞吐,安陵雪往下看了一眼,自己只着单薄的中衣,外罩一件青衫,衣袖已经有些潮了。
将外衫拢了拢,没有多少暖意,好歹让小衙役敢直面这边了。安陵雪道:“不妨事,你巡夜去吧。”
“这……”一个大男人扭捏了一下,道:“那……大人至少穿多些,得了风寒就……不好了。”说罢,提着灯笼的手抬袖一礼,便退了下去。
安陵雪没动,见那暖黄色的灯光逐渐远处,似乎冷了许多,突然开口:“等一下!”
那小衙役忙回身跑过来,“怎么了大人?”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小衙役又进了一步,“大人?”
安陵雪像是突然回了神,然后抬首一笑,“没事,你巡夜也注意些,别着凉了。”
小衙役虽疑惑,但安陵雪说完便转了身,去了屋内,他喏了一声,便继续巡夜去了。
不知大人今夜怎么了,若是大人身体累垮了,这县衙还能有谁去和大盗云中飞耗着?
安陵雪回屋灭了烛火,将窗子关上,在一片漆黑中摸上床睡下了。
阿雪的脸色不好,是昨晚没睡好么?钟离云坐在冰凉的木板床边,看向牢房外的人。
“今天也还是什么都不说么?”两名狱卒搬来一条长凳,放在平日特定的地方,安陵雪坐下便令他们退下了。
“阿雪……我们……能说点别的么?”
安陵雪扭头不看她,“我说过,在这里我是官,你是贼。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用刑?”
视线所及处,是牢里的各项刑具。钟离云只沉默不语,安陵雪收回目光冷笑了一声。
“你到底是有多目中无人!我就当你拿走灯是情有所原,可现在总没有人逼着你了吧?”对于钟离云连日来的漠然,安陵雪再也忍受不了,吼道:“容容和楚言现在还在阳家,我要把灯还回去!我不管你,我只要找到那个人,你就不能说些什么你知道的么?为什么只有沉默!”
钟离云张了张嘴,望向她的眼神垂了下去。
“好得很,好得很!”安陵雪气极反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嗯?每天看我在这里对你像疯子一样的大吼大叫你很开心是么?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