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正巧天蓬元帅得了老君的暗使,提着钉耙往地府来。
眼见这黑云翻墨,众鬼哀嚎,各殿阎君都成了案底缩龟,哑然心谈:果真有外道入侵,功力如此了得?可也是,但有好差事,那老君能想到吾?
元帅恐犯大圣,力敌不得,再耗毁了一身功气,继而潜在暗处观察,少顷,皱眉悄道:
“这亦是怪事…吾观此辈真炁流泻,仅有紫府境界,缘何招招强劲,直逼仙神之威?就是…只知乱打一通,也无章法,那般滥耗功力,岂智者所为?”
又过了些时,见少年真个胡闹,心知肚明:“怕是愣头青儿,以为自某处拿了宝贝,谁晓得被反制操控,作傀儡驱使,把这里当成撒野地界!老君说灵鹫派了人来,许就这货,真是好笑,恰似想睡觉有人递了枕头。”
言罢,大汉去了隐咒,挺兵上前道:“那蚩厮不要走,吃我一耙,地府禁地,哪里容你撒野!”木由听见喊,心中大喜:“打了一路,也没见个还手的,可有人伸头了,管教爷爷耍耍!”
他举檑就要敲,谁知那利器似有万钧之力黏住,愣挥难动,只往地府众鬼及各亭殿台阁处猛击,偏就无近元帅。
猴娃见神兵不听使唤,怒不可遏,便欲弃了巨檑,赤手上阵,哪知这家伙似在手里生了根,抛开不得。
少年急了,把梦中所学的咒儿念了一篇,倏忽间使出法天象地的本领,得丈六金身一尊,自是高比亭台,可撼神鼎。而他掌内巨檑也一同变大颇多,却仍不肯揍那胖汉。
元帅阴冷笑道:“你小獠,怎只知胡敲?斗了多时,未曾近吾半寸。我也不和尔打,莫看你变如此,我也能哩!”
言尽,那莽夫把身一躬,青光乍放,抖擞间肌肉鼓胀似虬龙,撑天托地,变得百丈浩大!声势顿如古钟轰鸣,举起千尺巨耙来,朝脚下如蚁般渺小的少年当头一击!
孙木由咬牙举桩便挡,那钉耙仅一处尖头,碰到对方兵器,周身遽然一滞,男孩双腿瞬弯,地面接连皲裂,沉下数十米,已不见场中人了。
天蓬捧腹嘲讽,察觉那疯娃气息消逝,想来成渣矣…却脸色突变,惊诧之余,只听耙底一声暴怒痛吼,亿万劲力随它而来,男人措手不及,尘土缭绕中,脚根一歪,竟退了半步!
于是勃然大怒,羞恼起来,大喝一道,扬了山河劲,冲天钉耙勾连千百云丝,几个恍惚,已再向他打来!眼看就要挨着,忽地又一通巨响,烟雾迸现,斜刺里飞出根乌光宝杖,叫元帅吃了一惊。
既又战起,汉子只得举兵再追,打眼一瞧,更是讶异,这疯癫怎来的,莫不是天上的卷帘使?他初还不信,又听得那厮口中混骂:“吾乃御前卷帘大将,但有扰我者,立死!”
天蓬暗笑,如今“大酱”也须贱卖了,什么猫儿狗儿,也好叫作“大将”。他顿时怒由心发,只道这厮同那少年是一伙的,摇身收回百丈躯,一并杀过去。
谁料卷帘虽是一般职守,却也功夫了得,再之好容易享受一回,怎遭了这般罪,失了心,更加斗狠。天蓬与他两个战了多时,见还有些棘手,那股懒散劲又上头,想着要不先撤。
这木由早已忘了真假清浊,只是一味乱揍,但那卷帘忽地清醒,见自己正举着宝杖,打那管天河的上官,顿时面色如土,手中一塌,叫神兵差点跌了。
天蓬瞅准当口,猛地一挥膂臂,擎雷凛风划过,浑身气流迸溅,声如虎啸龙吟,就要掀翻局面!二人但知不好,已然不及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突见混沌黑雾里冒出一缕萦纡白云来,于气流中窜出条威武银龙,大张其口,喷出道道汹涌泉柱,挡住元帅瀚力,蓦地一甩尾,消隐失迹,连木由和卷帘也无踪了。
胖汉望着一行人逃走,阴间满地倾覆顷刻复原,心道:他姥姥的,既已逃出幽冥,干我鸟事,耍子去耶!
…这二人如做梦般获救,回过神时,便打量起恩人是谁,却瞧见一张俊丽面庞,肩披几缕乌黑秀发,便是肤如凝脂,唇若霓霞,身形绰约,疑为女子,听声音却是个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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