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娅虽不是粟桐,多次跟“方舟”的人交手,但也知道方舟势力庞大,里面的人都不好对付,譬如白老师这种……张娅到现在都觉得她像个好人。
既然如此,怎么会挑个水准这么差的来确认粟桐死亡,是觉得这件事不重要,还是“方舟”里的人都洗心革面,开始从良,他们挑不出可用之才了?
张娅他们为了方便埋伏,重新换了便服,所以看不出身份,被抓住的男人还在挣扎,“我警告你们啊,再不松手我就大喊救命,这医院里都是人,你们肯定逃不出去!”
“我们是警察。”张娅心烦意乱地拿出证件,“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认领这具尸体?”
那男人明显愣住了,他凑近证件多看了两眼,张娅的证件照跟本人连头发丝都几乎一模一样,男人咽了下口水,“你们真是警察啊?那……那具尸体有什么不对劲吗?难不成是凶杀案!”
男人大惊失色,一时语无伦次:“我不是凶手!我真的不是凶手!我连鸡都不敢杀!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我家里人,问我同事,我真的没有杀过人!”
粟桐藏身的地方并不远,他们的对话能听得清清楚楚,看这男人的意思,他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会埋伏有警察啊,也完全不知道那具尸体有什么特殊。
可是,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原因,总不能是顺便路过,但运气过于不好认错了名字还找错了尸体。
既然聪明到派一个人做前哨,那就不会让自己完全躲在幕后,这房间里应该有一双粟桐尚未发觉的眼睛,注视着这场闹剧。今天晚上是此人唯一的机会来确认粟桐的尸体并拍照传回,他绝对不会错过。
前哨只是单纯用来模糊警察视线,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才是真正的叛徒。
粟桐的目光停留在参与这次行动的三个警察身上,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埋伏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抓叛徒,而太平间里所有尸体都装在雪柜中,只能凭号码牌辨别身份,并由工作人员装入袋中运到告别室。
敛尸袋没有被打开,所以知道目的并不代表他们也同样清楚粟桐的生死。
粟桐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来执行这次任务,前哨放出后只有一次机会,自己会埋伏在哪里,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行动队伍中。
排除张娅不算,三个警察都是市局民警,跟粟桐或多或少都打过交道,能一眼将这位刑侦大队的队长认出来。
被羁押的男人还在争辩,“我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来领一具尸体,你们警察可不能随便诬陷好人啊!”
“帮一个朋友的忙?”张娅冷笑一声,“你收了这个‘朋友’的钱吧?”
男人被戳穿后瞬间哑然,张娅又道,“只要你愿意指认收买你的那个人,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但很明显,男人指认不出来,他的为难直接挂在了脸上,“我那朋友找到我时穿得比较……严实,”男人道,“带着帽子和围巾,至于体型……他当时坐在车里,只摇下半扇车窗,我也没多看。”
“那车牌号呢?”张娅又问。
“没留意。”男人见张娅脸色不对,整个人显得更加理亏。
他跟那“朋友”认识不到两分钟,准确来说,是男人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有辆车停在他身边,答应给他一大笔钱,只要他进医院太平间查看一具尸体。
男人原本不想答应,他不是特别上头的那种迷信,但对死者也保留了一定的敬畏感,在路上无缘无故遇到一个人让他去确认尸体,整件事都过于诡异,他怕是什么谋财害命的陷阱。
但随后车上的“朋友”直接要了他的银行卡号,往里面打了几万,并承诺事成之后再付他双倍。
这几万块钱还不足以让男人冒险,可是之后的双倍就实在太诱人了,几分钟内就能赚数十万,多少人连命都愿意搭上,而他那“朋友”不仅利诱,还用了威逼的手段。
他对男人非常了解,从家里几口人,到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习惯,男人的心理防线瞬间被攻破,最终答应了这件事。
说完,男人痛哭流涕:“我虽然收了钱,但我真是被迫的,你要是路上遇到一个人,能说出你父母的姓名,说出你老婆的工作,说出你女儿的学校,你不慌你不怕吗?”
张娅:“……”
看来这男人并非随机选取,而是先进行了调查然后才接近,所以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口袋中,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就在这时,粟桐看见一双手伸向了旁边的尸袋,就在拉链即将滑落的一瞬间,粟桐却忽然欣慰地笑了笑,因为她看见张娅回过身抓住了这双手的主人。
这双手的主人是三个民警之一,长相很平庸,圆寸小眼睛,除了下巴有些方,其它没有任何特征,粟桐记得他姓朱,大家都叫他小朱,至于真名叫什么,知道的人不多,连粟桐也没特意问过。
小朱的身高至少也有一米七八,不算高但也不矮,更谈不上瘦弱,脸被风吹得有些粗糙,他被张娅抓紧后挣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开,以至于小朱有些讶异。
“张娅,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朱带着点不快,他的手已经在短时间被张娅勒得有些泛红,张娅非但没有松开,甚至一个反缴,将小朱的胳膊掰到了身后。
“回答我一个问题,”张娅道:“这个被抓住的男人为什么屡屡绕过我们三个,目光唯独看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