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季旬开始经常出远门,动辄十天半个月不回府,就算是回了府,也多待在外院,夫妻二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感情越来越生疏。
等到董樱意识到这一点后,才发现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她的努力挽回甚至变成了季旬眼中的无理取闹,她的哭闹只换回季旬一句保证她国公夫人之位的承诺。
董樱开始心灰意冷,或许她只需要好好做这个国公夫人,不再去想与季旬之间的那虚无缥缈早已变质的感情。
起先,董樱只以为季旬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可渐渐的,她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在偶尔瞥见一眼季旬的账册后,董樱隐隐猜到了季旬在做什么,没过多久,一个举国震惊的消息传了开来。
皇上驾崩,新帝登基,而这个新帝却不是最有实力争夺皇位的二皇子或是三皇子,而是还未弱冠的七皇子。
新帝甫一登基,便立了下诏镇国公季旬出任丞相兼太傅一职,并授其监国大权,朝中附应之声也远多于反对的声音,那是季旬经营多年培养出来的亲系。一时间镇国公府重新站在了京城权贵世家的顶端,季旬更是一下子成为各府送女巴结的对象。
季旬以与夫人感情深厚为由拒绝了一切送上门的女人,公务繁忙之余对董樱也愈加温和起来,似乎有种补偿的心思在里面。
董樱却已经心凉,她仿佛看到了季旬眼底潜藏的雄雄野心,那是她所无法阻止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旬一步步被欲。望吞噬。
新帝还是七皇子时曾与她有过数面之缘,那是个喜欢跟在她后头叫着樱姐姐的清朗少年,如今,他成了季旬扶植的傀儡皇帝,想必早已没了当日的那份清风朗月。
董樱在阻止不了季旬的野心大计时,只能自私地希望季旬能够成其大事,因为一旦失败,便只有死路一条。
局势越来越紧张,紧张到连她一个深宅妇人都能觉察到。董樱终日惶恐,终于在一日与季旬欢好后忍不住爆发了,跟他撕破了脸面,拼死劝阻他及时停手。
“你如此害怕,不过是担心他日我成就大事后,不会携你一起站在这世上最顶端罢了。”季旬轻飘飘地留下这么一句便披上衣服转身离去,留□□后董樱一人伤痛欲绝。
暴风雨来临前夕,季旬吩咐人秘密将董樱送出京城,董樱如何肯走,却直接被迷晕送了出去。
待到董樱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宫殿内,本以为季旬大事已成,却发现自己被锁在殿内不得出去,瞬间绝望了,看来那个看着面善天真的七皇子才是真的心计极深,她对季旬的实力有信心,新帝却能将她从季旬手中悄悄劫过来,可见其手段。
董樱本该直接咬舌自尽不给新帝一丝机会利用她对付季旬,可她到底不甘心,她还想再看一眼季旬。
被关了两日,这日董樱被押到宫墙上,望着宫墙下千军万马前身穿铠甲的季旬,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时震惊的眼神。董樱后悔了,她现在想要咬舌自尽也不能了,因为她的嘴里被提前塞了帕子,想要跳楼也不行,因为被两名侍卫禁锢着。
董樱只能冲季旬直摇头,让他别管她,做他想做的。紧接着,她看到季旬低下头,拉了弓箭便抬头瞄准她射了一箭。
董樱不敢相信季旬竟然会亲手杀她,可胸口传来的剧痛由不得她不信。董樱如今不怕死,可她不想死在季旬手里。
只一会儿,董樱便晕了过去,待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活着,并且处在一处更大的宫殿中,然后看到新帝缓缓走了进来,对她说:“樱姐姐,很抱歉这次利用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朕!”
“季旬呢?”董樱问出这句话时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你放心,他没死。这次真的要感谢你,朕才能不费一兵一卒赢了这一场。若非你扰了他的心绪,即便朕策反了他的一半将士,也还是免不了杀戮。”
董樱已经麻木了:“成王败寇,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和他?”
“朕说过,朕从来都不喜欢杀戮。”
“可我若执意要死呢?”
“你不会死,太医诊断出你有了两个月身孕。季旬也不会死,因为他会为你活着,他想活着让朕放心,从而保你一条命。”
“你说什么?”董樱不敢相信。
“朕说你有了身孕,不过,朕没有告诉季旬,你若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朕可以宣他进来见你一面。”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董樱不相信新帝会真的放过季旬。
“以罪奴之身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进京。”
董樱垂下眼,想了想,道:“那就不必见了,既然不会再相见,又何必见这一面!”
“朕会封你为一品国夫人,保你和你的孩子一世无忧。”
“谢皇上!”董樱挣扎着起身行了一礼。
五年后,初秋,杭州城外十里镇的上钱村,村头的杂货铺内,一名穿着青布褂米色裙的年青妇人扭头朝里喊了一句:“铛铛,舀些水出来给娘喝。”
妇人喊完回过头来继续看铺子,这人正是董樱,四年前,她生下铛铛后便带着孩子悄悄离开京城,来到这山青水秀的村子里过起了平淡的日子,村里人虽然只当她是死了相公的小寡妇,起先对她并不欢迎,后来见她行事规矩待人大方从不勾三搭四,这才渐渐地接纳了她。她在这村里置了几亩地租出去,开了个小杂货铺赚些细碎银子,倒也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