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兵戒备松懈,大刀如砍瓜切菜。敌兵未明白就里,还以为天兵 天将来惩罚他们,人头已经纷纷落地。二十九军士兵大都有武术底子,耍起大刀来虎虎 生风,刀光红缨在敌人面前飞旋,使其眼花缭乱。日本人不怕死,但怕用刀砍头。为什 么?日本国本来也是佛教国家,但他们的最高佛不是阿弥陀佛,也不是释迦牟尼,而是 天昭大神,天昭大神是日本国国神,最高神。但这位大神有一个毛病,不收无头之鬼, 也就是说,人被砍了头,成了无头之鬼,天昭大神就不收了,不能成神也不能再轮回转 世,永远是孤魂野鬼。与此同时,活在世上的人也不能饶无头之鬼,视之为家族的耻辱。 武士世家是这样要求的,当然平民百姓也如此照办。所以日本人死得讲究,死得有名份, 要么切腹,要么枪毙,临死也不能身首分离。因此赵登禹的大刀队出现在日军面前,尚 未肉搏,日本兵生怕身首分离就已经节节后退,把占领不到一个时辰的喜峰口阵地拱手 交还中国军队。
服部、铃木旅团凑巧遇上了二十九军大刀队这个克星,免不了吃些苦头。不过两军 大战,哪能都有机会举着大刀凑到敌人眼睛前?
天破晓了。日军先头部队的那个指挥官被勒令自裁,自然是自己切自己的腹了。
日军开始进攻,重炮轰击喜峰口阵地。中国士兵没有隐蔽阵地,坡面全是硬石,连 挖个单人掩体都很困难,只有卧在地上干等炮轰。一天下来,光是牺牲在敌人炮火之下 的就有一个团的兵力。
炮轰过后,日军沿缓坡缓缓而上,中国士兵因山地作战,携枪不便,很多士兵,丢 掉了毛瑟枪,多带些手榴弹,手提着大刀,当敌步兵冲到阵地前百余米,抛一阵手榴弹 之后,趁硝烟未散冲出阵地,挥舞大刀和敌兵胶着混战,使敌飞机大炮无法使用。此时, 长城边上杀声震天,来回拉锯,几处高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敌兵退下之后,又用 重炮飞机轰击。
血战两日,二十九军损失兵力两个团。赵登禹旅长在前线召开团长会议,说:“现 在我们仅仅与强敌对战两日夜,已损失两个团的精华,我全军共有10个团,照此下去, 只能与敌对战10日。我决心绕攻喜峰口敌人后方,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且说赵登禹把自己的想法上报给师长冯治安、军长宋哲元。师长、军长都支持他的 想法。此时,已经是3月11日了。赵登禹把阵地交给他部,把火炮、重机枪、驮马、乘马 一概留下。士兵轻装准备沿山腰小路,兵出潘家口。
是夜,皓月如镜,风清夜静,塞上初春寒意逼人。昨日落的雪已经在地面上结了冰, 山嶷之上白雪皑皑。
赵登禹在白天的战斗中腿部受了轻伤,这次夜袭他仍要求带队。兵分两路,赵旅长 带一队走山口外弧,董升堂团长带一队人走山口内弧,两队轻兵在当地百姓的引导下, 沿着樵夫打柴的羊肠盘道,斩荆断棘出了潘家口。
出潘家口约行数里,便是日军骑兵宿营地。满街的敌兵正在鼾睡,董升堂团长带兵 冲入,手榴弹轰轰隆隆在敌宿营地爆炸。接着士兵挥舞大刀冲入,如砍瓜切菜,杀得敌 人措手不及。
赵登禹部也已经得手,冲进敌人特种兵宿营地。日军有条军规:凡在战场宿营一律 不准脱衣。因长期以来日军从未受到中国军队的袭击,纪律松弛,此时都脱下大衣蒙头 而睡,赵登禹率部冲到眼前,他们未及清醒已经身首异处。腿脚快的,慌忙逃走。敌阵 地一片狼藉。我军夺获大炮数门、坦克车数辆、辎重粮秣堆积如山。
此时天已破晓,驻老婆山的敌人看见火光听到杀声,知道有变,驰来应援。两军又 相混战。我佟泽光部援军又到,将敌人击退。赵登禹旅长见战利品无法带回,决定炸毁 大炮坦克,烧辎重粮秣,原路退回关内。
此役,毙敌甚众,击死敌大佐级指挥官1名。我军也伤亡很重,官长阵亡者计团副胡 重鲁、营长苏东元,连长2人。受伤者团副1人,营长2人。
12日这天喜峰口沉寂了一个上午。下午敌机4架又来轰炸。两军对峙,时有接触。从 9日下午开始的喜峰口争夺战经过了7昼夜的激烈战斗,我军坚守阵地,未被突破。
敌见攻击喜峰口无望,把战线转移到罗文峪。罗文峪由二十九军暂编二师刘汝明师 长指挥。罗文峪告急,三十七师、三十八师各调一个团支援,罗文峪战线才稳定下来。 1933年,喜峰口之战,是“九一八”事变以来,首次告捷。喜峰口胜利震动全国,声扬 世界。当时国人上下一片欢腾。慰问团纷纷到来,记者们蜂拥而至,报端常见独家采访 喜峰口将士的新闻、故事。大学教授慰问团,商界慰问团,世界慰问团等等,闹得这喜 峰口不似战场像会场。
这儿光说了喜峰口,长城各个关口情势怎样?其实战争最残酷的不是喜峰口。且看, 日军进攻所用兵力,他的主要师团西羲一师团,坂本正右门师团,中村旅团面向的是古 北口。古北口的中国军队是徐廷瑶将军指挥的中央军十七军。此时,古北口已经被日军 占领,战线在口内南天门展开。黄杰二十一师、关麟征二十五师、刘戡八十三师陆续上 去。起初是关麟征二十五师在第一线,被打残了。黄杰第二十一师顶上去,换下第二十 五师。第二十一师被打残了,刘戡的第八十三师又顶上去,换下第二十一师,可想战事 如何。另外界岭口、冷口的战役也都打得非常激烈。这只能另篇介绍了。
舆论制造者们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煽动起来“胜利”热潮,致使人们只知 道喜峰口中国军队打了胜仗,似乎其它关隘也是如此。甚至一个上海妇女界代表团到前 线慰问将士只知道喜峰口大捷,而不相信古北口、界岭口都打得激烈。就在国人浸润在 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日军陆续突破了冷口,兵出喜峰口侧背,守卫喜峰口的将士不得 不放弃关隘而后退,继之古北口被突破。守军全线退却。退至昌平、高丽营、顺义、通 州、香河、宝坻、芦台一线,已是平原无险可守,距离北平最近处只有25公里。
此时,张学良已经引咎辞职到上海的国人医院戒烟(鸦片)去了。代替其担任北平 军分会委员长的是军政部长何应钦。何应钦常和军政要员在交际花杨惜惜家研究军国大 事,此时得知战线已溃到通州附近,非常惊慌,手足无措,别无他法,只有和日本人签 订城下之盟,于是速派代表到西羲一师团司令部求和。5月24日签定了卖国耻辱的“塘沽 协定”。
日人得胜,为什么这么容易接受签约?请看关东军作战命令“473号”:“热河为满州国之领域,但隔一长城之河北,则系中华民国之领土,在该领土上, 本军无行动之自由……违反国策,贻误大局……”
其实日参谋本部及关东军司令部都不准许日军越过长城。日军显无后劲。中国将士 用命,可是中国方面为什么失败?宋哲元将军曾大声疾呼:“为什么我们30万大军打不 过5万日本军?”这个问题只能留给中国的政治家、军事家、学问家们研究。蒙辱的协定, 给不服从军纪的日本武士下了台阶,使越过长城的日军摆脱了尴尬,助长了少壮军人们 的侵略气焰。
长城各口战役中,日军死伤约6000人,中国军队死伤多少?说不准!请看下面记载:“时事日报”二卷二期载:各军死伤失踪之数达6。5万,徐廷瑶一军损失最大,几 达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