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颤抖着手,拨通杜山阑的电话。
他几乎在吼:&ldo;杜山阑!这招对你不起效了是么?&rdo;
杜山阑那边很静,嗓音也冷静,冷静得有些无情:&ldo;你喝醉了?&rdo;
时涵稳住语调,&ldo;没有,你出来,有话跟你说。&rdo;
许久,电话里传来答复:&ldo;我让照秋过去接你。&rdo;
时涵忘记了说话。
他僵硬地放下手机,仿佛有指引般,抬头往游轮二楼望去。
杜山阑站在船舷后,隔着一片冷雨,默默地注视他。
他忽然知道昨晚那股无来由的心悸是为什么了,那是仁慈神明恩赐的预告,杜山阑车子离开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这个人,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同样把戏,玩太多遍,总有一日会耗尽耐心。
风和雨在耳边呼啸,时涵麻木地松开手机,身子往后仰倒,落入漆黑海水。
落水声哗啦炸起,惊动巡查的工作人员,甲板上响起尖锐哨声。
杜山阑的世界好像按下暂停键,所有理智构建的东西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只剩下本能,本能地想到,希涵……从那里掉下去了……
希涵怕水……
他抓住船舷,从二层翻了下去,身子重重落地,在甲板上滚了一周,然后弹起,踩着栏杆一跃而起,跳进海里。
水花溅起,赶到的巡查员面面相觑,刚刚那是什么?
海水冷得刺骨,海里什么都看不到。
船在前行,杜山阑凭借记忆朝船后的海域游去,忽然间,有双手缠住他的脖子,一张冰冷的唇贴了上来。
气泡从唇齿间逃离,杜山阑拼命抱住他,带着往上浮。
轮船远远抛下他们,几条救生艇被放入水。
杜山阑紧紧抓住他的手,海水浸湿的双眼狂泛猩红:&ldo;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rdo;
时涵的眼睛也是红的,眼里含的不是海水,是一层泪。
&ldo;不是你让我去练的吗?&rdo;
杜山阑说不出话。
几道搜救的灯光扫过他们的脸,远处的人呼喊:&ldo;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rdo;
时涵死死抓住杜山阑肩膀的衣服,出口已是哭腔:&ldo;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我?不要,我就再也不和你讲话了!&rdo;
海水在下巴底下起伏。
他果然是个小孩,最后一刻,使出最幼稚的威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