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瑄不解道:“什么意思?”
姜瓖解释道:“王朴派人散布的消息固然是谣言,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中央军和建奴已经在聊城陷入了僵持,短时间内,建奴奈何不了中央军,中央军恐怕也奈何不了建奴了!”
姜瑄道:“可僵局总有打破的一天,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姜瓖道:“三弟你想想吧,王朴手下不过四五万人,孙传庭还有无数援军可援,而且背靠江南富庶之地粮饷充足,而建奴呢?建奴已经是倾巢而动了,据细作传回的消息,现在留守北京的建奴最多不会超过两万人,更重要的是建奴根基薄弱、粮饷匮乏,这样一比,你们就该知道这一战最后谁能胜出了。”
姜让道:“现在就说王朴能赢得聊城之战,怕是有些言之过早了吧?多尔衮可不是善茬。”
“王朴更不是个善茬!”姜瓖道,“虽然不服气,可我们不能不承认,单就用兵来说,还真没人能比得上王朴。”
姜让道:“建奴打不过中央军还可以退兵啊。”
“退兵?”姜瓖微笑道,“退到哪里去,北京还是关外?建奴要是在聊城和王朴死扛事情也许还有一线转机,可他们要是敢退兵,那就真的完了,到时候不要说守住北直、山西两省了,就连能不能活着逃回关外都不好说了。”
姜让点头道:“这么说起来,还真得起兵反清了。”
“大哥,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姜瓖叹息道,“如果不能趁着现在起兵反清,等王朴打下北京恢复中原,那就没我们姜家什么事了,再过几年等王朴扫平了建奴和流贼,回过头来就该收拾我们姜家了。”
姜让苦笑道:“就算是现在起兵反清,事后王朴只怕也不会放过我们姜家。”
“大哥,你小瞧王朴了。”姜瓖摇了摇头,对姜瑄道,“三弟,你去把赵副总兵请来。”
“赵六斤?”姜瑄愕然道,“请他来做什么?”
“呵呵。”姜瓖微笑道,“赵六斤是王朴旧部,有些话我们不方便说,让赵六斤去和王朴说那是最方便不过了。”
转眼之间,大明中央军已经在聊城和建奴对峙半个多月了。
这半个多月来,建奴和明军就像是约好了似的,谁也不肯踏出大营半步,双方都在暗地里悄悄使劲,都想从别的地方打开缺口把对方瓦解掉。
多尔衮派铁杆汉奸范文程去了南京,试图利用南明朝廷的党争瓦解王朴的中央军,王朴则派人去大同、宣府等地散布谣言,引诱姜瓖、王承胤、唐通等人起兵反清,不过王朴真正的杀手锏是红娘子的河南军。
王朴正对着沙盘发呆时,帐外忽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帐帘掀处,披着狐皮大氅的柳轻烟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王朴望着柳轻烟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问道:“怎么样,凤阳府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瞧把你急得。”柳轻烟妩媚地斜了王朴一眼,嗔道,“就不能让奴家先喘口气?”
王朴摇头苦笑道:“行,你喘吧,可劲地喘。”
“讨厌。”柳轻烟白了王朴一眼,用小手搓着冻得通红的粉脸说道,“新任凤阳知府张煌言已经从亳州官仓里紧急调拔了一万石粮食,张和尚带着五千义军兄弟已经把这批粮食解回河南了,你的红美人也来信说,三天之后就能出兵北上了。”
王朴点了点头,又问道:“南京那边有什么异常没有?”
柳轻烟道:“南京没有异常,大同到是有消息。”
“哦?”王朴心头一动,问道,“大同有什么消息?”
柳轻烟道:“姜瓖已经知道赵六斤是你留在大同的内应,他让赵六斤转告你,只要你能答应让他继续当大同总兵,他就起兵反清,姜瓖还说他有把握说服王承胤和唐通,对北京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让姜瓖继续当大同总兵?”王朴奸笑道,“嘿嘿,那还不简单,烟姐,你马上以飞鸽传书告诉赵六斤,让他转告姜瓖,只要姜瓖以民族大义为重,不再助纣为虐,以往的劣迹朝廷可以既往不咎,他还继续当他的大同总兵!”
“侯爷。”柳轻烟眨了眨美目,吃声问道,“你不打算向孙阁老请示一下?”
王朴撇了撇嘴,说道:“没那个必要,我定下的事孙老头难道还会反对不成?”
南京,内阁。
一步踏进内阁签押房的孙传庭忽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寒,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脚下一虚险些滑倒在地,走在后面的钱谦益赶紧上前扶住了孙传庭,低笑道:“阁老,您现在可是大明朝的顶梁柱,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阁老。”吕大器也附和道,“要是阁老信得过,今天的奏疏就由门下和牧老待劳吧,阁老你只管在旁边歇着。”
“哎。”孙传庭轻轻挣脱钱谦益的扶持,不以为然道,“钱阁老,吕阁老你们言重了,老朽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呵呵,那是。”钱谦益赔笑道,“阁老都是奔六十的人了,可谁见了都说阁老只有四十出头,门下和吕阁老可是羡慕得紧哪。”
吕大器感到背脊一阵恶寒,心忖钱谦益这老滑头拍马屁的功夫可真是一流,跟他做文章的功夫也差不了多少了,不过转一想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自从被王朴那家伙拿住把柄之后,自己不知道做了多少违心之事,说了多少违心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