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难办了,她的尸首被家人带走了,埋在了老家。她老家是安徽人,具体哪个地方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孙管家道。
“哦,那就算了,有机会再说吧。”
路鸣不想再问下去了,盛家发生的一连串倒霉的事情令人不寒而栗,多知道一件事,就像揭开了一层疮疤,面对的是难以忍受的撕裂。
“路少爷,我知道你跟小姐身边的丫环感情都很好,可是这些事只能想开些。到了老朽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世事无常,没有见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孙管家满脸都是悲哀的神色,说了几句就走了。
路鸣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久,全身内外好像都被悲哀和痛苦浸透了,让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想任何别的东西,去做别的任何事。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圆圆的俏脸,双颊还带着俏皮的酒窝,一笑起来的时候让你感觉春风扑面。
为什么这世上很多美好的善良的东西那么容易破碎?
为什么这世上有些罪恶的丑陋的东西却能蒙混过关屡屡得手?
他心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想要把什么东西燃烧的干干净净。
“什么?路鸣回来了?”
正在警察局里整理盛慕仪失踪卷宗的张子扬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蹦起来。
“你真的亲眼看到他了?”
张子扬盯着追问那个穿着粗布制服,打着绑腿,脚穿布鞋的巡警。
“真的,探长,卑职亲眼看到路少爷上岸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袁家二小姐。”
“明珠也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巡警眼巴巴地看着探长讨好道。
“好了,知道了,这是赏你的。”张子扬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光闪闪的大洋扔了过去。
“多谢探长。”巡警伸手接住,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在警察局里,人人都知道探长张子扬手面阔绰,只要为他办事,好处是少不了的。
这两个人不是要结婚的吗?难道大事办完,提前回来了?张子扬心里一阵琢磨。
“嗯,一定是盛家把路鸣请回来的。”张子扬自言自语道,想明白了这点,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的确是他向盛家推荐了路鸣,但这也说明盛有德对警察局彻底失望了。路鸣接受此案他不仅没有意见,相反举双手双脚赞成。但话说回来,路鸣就一定能破掉这个案子吗?他摇摇头,以他的破案经验分析,太难了,成功的几率不大。
张子扬一点不怀疑路鸣的能力。他之所以能坐到这个探长位置,有一大半的功劳属于路鸣,这半年时间里,是路鸣帮他分析破获了几桩要案,他这才在上海滩警察系统出人头地,不久前官升探长。
但是盛家这个案子太蹊跷了,说句大白话,就是纯粹见鬼了。
他没想马上去找路鸣,他当然知道路鸣公寓所在还有侦探所的地方,他还是想再深入这个案子的细节好好检查一下,哪怕能找到一个再小不过的破绽,也能帮路鸣解决些问题,至少可以证明他这个探长不是吃干饭的。
可是他把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重新捋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丝毫可以入手的地方。
一般而言,一个案子总会有可供选择的嫌疑人、作案动机、作案手段几个方面,可是这个案子根本找不到嫌疑人,也找不到有作案动机的人。
没有作案人的线索也就罢了,有作案手段也行啊,作案手段留下的蛛丝马迹,往往可以反向推理出作案动机和作案人,但是令人感到绝望的是,这个案子根本找不到丝毫人为的痕迹。鬼做案,谁信呢?
这个结论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警察局无能,一推六二五,把事情推到鬼身上。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作为无头案封存,等待以后有机会再重启此案。
其实警察局长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盛有德在上海滩太有地位,太有钱了,这个案子早就封存了,可是盛有德提供了一笔数额不菲的办案经费,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破此案决不罢休。警察局长没办法,拿了人家的钱,不能一点动静没有吧,于是把麻烦全都推到张子扬身上,让他去敷衍。对于何时破案能否破案,警察局上下众口缄默。
那么路鸣回来了,会给此案带来转机吗?
尽管心里上认为不可能,但是张子扬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线希望,以前几个大案,路鸣不都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吗?
在张子扬心里,路鸣就是一个擅长制造奇迹的人,如果这个案件真能破解,那么路鸣就是天选之人。